7、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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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酿和云绮同住小绣阁，小绣阁不大，楼上楼下共五间屋子，楼上是姐妹两人起卧之处，有小厅相连，一楼是正厅和耳房，供姐妹两人绣花下棋之用，两人各自有一个贴身婢女宝月和宝娟，蓝苗儿和蓝芳儿也常来玩耍，绣阁人多，就略显得有些拥挤。</p>

上元节甜酿落水病倒，每日屋里药香不断，探望者往来，加之甜酿常伤心垂泪，云绮不耐烦日夜听她哭泣，爱呆在自己生母桂姨娘处歇夜，后来大半日子，都是甜酿一人独住小绣阁。</p>

桂姨娘常劝自己女儿：“你有自己的屋子不住，每日来倚着姨娘，让祖母看见，倒要说你不守规矩，还白白把那么一座楼都让给了你二姐姐。”</p>

云绮年岁比甜酿小两岁，心思却直白许多，皱眉跺跺脚：“二姐姐日里夜里都要哭一场，我不耐烦劝她。娘这里阔敞又人多，在绣阁里只得宝娟一人伺候，姐妹们一起玩完，时常还要自己收拾屋子，我不要住绣阁。”</p>

又道：“反正王姨娘跑没了，东侧厢空出来，索性我去跟祖母提，搬到东侧厢去，离姨娘近些，屋子也大些。”</p>

桂姨娘听她这么说话，伸手捂住她的嘴，皱眉轻喝她：“你瞎说什么，什么跑了没了的，这等胡话你也能瞎传，若让人听了去，传到你祖母耳里，你祖母非得打你不可。”</p>

“明明是姨娘和蓝家婶娘说悄悄话，被我听见了...”云绮推开自己娘捂嘴的手，“王姨娘是故意跑的，身上带了好多银票。”</p>

桂姨娘脸色猛然一变，在她肩上重重的拍了下，倒竖柳眉低喝：“还不知道闭嘴，你这闲糟心的丫头，只知道瞎听胡说，这都跟你有何关系，成日里吃好喝好，过你的安生日子就是。”</p>

云绮肩头吃痛，心头满是不悦，沉着脸甩手就往外走，被桂姨娘拖回去：“说你两句你就甩脸，你给我回来。”</p>

母女两人面色沉沉，默默置了一回气，桂姨娘见她拗着头，叹道：“这没风没影的事，你以后半个字都不许冒出嘴来，若被有心人听了去，添油加醋的渲染开来，最后害的还是你自己。”</p>

“跟我有什么关系。”云绮皱眉。</p>

“你不嫁人了？人在背后说闲话不说你？”桂姨娘道，“你也老大不小，马上也要谈婚论嫁，家里的丑事，婆家难道听不见，不会想么？”</p>

又好言相劝：“好好的搬到侧厢来做什么，那是大人们住的地方，等明年你二姐姐嫁了，绣阁就是你一人的。”</p>

云绮挨了训斥，闷闷的应声，听着桂姨娘的千叮万嘱，坐了半晌，自己回了小绣阁。</p>

小绣阁里甜酿正对着窗，坐在小杌子上绣一副云锦，见云绮嘟着唇带着宝娟回来，径直往矮榻上一躺，一会指使宝娟去倒茶倒水，一会又要换软枕软鞋，翻来覆去的不自在。</p>

甜酿含笑问她：“这是怎么了？”</p>

云绮埋头闷在枕上：“没有。”</p>

甜酿停住活计，上前去闹她：“告诉二姐姐，是被人欺负了，还是遇上什么事了，二姐姐替你想主意。”</p>

“不要你管，你顾着你自己就成了。”云绮推开她，翻身从矮榻上坐起来，蹬蹬蹬上了楼。</p>

甜酿看着她的背影，微微叹了叹气，问宝娟：“她这是怎么了？”</p>

宝娟也摇摇头：“从姨娘屋里出来，三小姐就这样，许是和姨娘闹脾气。”</p>

甜酿皱皱眉，不欲管她。</p>

端午节前几日，甜酿看着桌上剩下的最后一个香囊，问宝月：“去看看，园子里往见曦园去的小角门开了吗？”</p>

见曦园的小角门平日都不看，施少连回来若有空，必会开角门直穿过园子往正堂去问候祖母，若小角门开了，他定然在家有闲暇。</p>

宝月一溜烟进了花园，在丁香棚下翘脚望一眼，回去禀甜酿：“开着呢。”</p>

甜酿将香囊收拾入袖，理理衣裳：“那我们走这条近道去看看大哥哥。”</p>

施少连有好几日都着宿在外头，只在清早回来打个照面，沐浴换衣，紫苏知道他忙，但也知道他回来之前，是已经沐浴过的，衣裳上还沾着脂粉香气。</p>

这日得了空，施少连和顺儿都在见曦园，紫苏准备茶点，吩咐青柳送去虚白室，美目睃拉顺儿，拎着壶凉茶，径直走到了一丛花根下泼茶渣。</p>

顺儿拢着袖口，乖觉的跟了过去，两人隐在花树影里说话。</p>

“好些日子不见你，你跟着大哥儿这阵儿都忙什么？”</p>

顺儿呵呵一笑：“没忙什么，都是跟着哥儿东奔西跑，码头看货，铺子看账，各家应对。”</p>

“还有呢。”紫苏柔声问，“你总不至于成日这样的忙。”</p>

“还有，还有大哥儿新结识了些朋友，听说是金陵子弟，家里贵气的很，有时候跟着一起去游湖赏景。”</p>

“都去了那些地方？”紫苏盯着他问。</p>

顺儿扭扭肩，浑身不自在：“姑奶奶，您老人家想问些什么，直说就成，这东一耙西一爪的，是什么意思。”</p>

“那...前天夜里，你如何一夜未归。”</p>

“大哥儿梳笼了个私院女儿，这几日都在那。”顺儿低声下气讨饶，“求姐姐放过，莫再问了。”</p>

紫苏轻轻一笑：“我不过随意问两句。”又问，“那个姐儿长什么样，惹得大哥儿这样挂心？”</p>

“也就清秀佳人，面盘儿看着嫩生生的。”顺儿挠挠头，”只不及姐姐的十分之一。”</p>

她倒是有些气闷，提脚踢他：“拿我跟人家比做甚么。”</p>

顺儿随着她的力道一溜烟遁走：“姐姐就别问了，有什么问大哥儿去吧，我守在门楼里吃酒，什么也不知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