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走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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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沐妍曾听凌大老爷提起过，孙掌柜以前是个江湖人，只是遇上仇家而重伤，一身的武艺也散了七七八八，幸好被路过的凌大老爷救下，这才不至于丢了小命。</p>

孙掌柜经历了一次生死，对江湖事也淡了，再加上一身武艺没了，也无法立足。</p>

索性收收心，用以前积攒下的一点银钱盘了凌府后巷的一个小店面做酒坊。</p>

酒坊不大，只是孙掌柜做酒的手艺不错，客人来过一次必定再回头来。</p>

一来二去了，这些年下来，酒坊的入账还不错，却也不至于赚了大钱。</p>

只因为孙掌柜懒洋洋的，做酒都是自己来，也不愿意酒方落在别人手上，连小二都没请，一概都亲力亲为。</p>

凌大老爷失踪后，孙掌柜很是帮了一把她们两个孤女寡母的。</p>

可是男女有别，不好走得太近，凌沐妍年纪稍微大一些就能自己养家糊口，就拒绝了孙掌柜再帮忙。</p>

谁家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孙掌柜以前落下的病根不少，酒坊的入账不少都贴了药钱，她自然不愿开口再让孙掌柜把压箱子的银钱都拿出来帮忙。</p>

孙掌柜知道凌沐妍体贴自己，他也是不好跟这对孤女寡母走得太近，免得惹来流言蜚语。</p>

他一个一条腿已经踏进棺材的人不在乎什么流言，但是毕竟凌沐妍还小，以后的路还长，怎么也不能让她被莫须有的流言缠身，于是孙掌柜跟凌家许久没怎么走动了。</p>

凌沐妍今晚突然请他过来，肯定是有要紧的事。</p>

所以孙掌柜即便换下衣裳准备就寝了，还是赶紧收拾一番就过来了。</p>

凌沐妍对他笑笑道：“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只是想请教掌柜一些事。”</p>

“说罢，是什么事？”孙掌柜知道凌沐妍被城主请走后就一直住在城主府没回去，揭下布告的事，好几个街坊邻里都给他说了，自己听了一耳朵，就知道这必然是十分棘手的事，不然城主能贴布告吗？</p>

凌沐妍撕下布告的事，孙掌柜只觉得她年纪小这是鲁莽了。</p>

还说这回来得提点她一番，只是见凌沐妍微微笑着，脸上不见惊惶和无助，反倒是胸有成竹，就知道此事这丫头指不定还真能摆平。</p>

若是如此，帮城主解决了此事，找到了心爱之物，凌沐妍立下大功，不说名声远播，就是凌家也得重新起来了。</p>

思及此，孙掌柜又想到在京中享福的二房，心下不屑。</p>

只知道自己享福，却不管大房一对孤儿寡母是生是死的二叔，还不如没了这门亲戚！</p>

“就是脸上的东西，该怎么去掉才好？还要无声无息的，不要敲锣打鼓地大动干戈就行。”凌沐妍点了点脸颊，她知道孙掌柜的仇家很多，如今十几年来这张脸恐怕不是他原本的样子，是做过一番修饰，甚至是贴了人皮面具的。</p>

孙掌柜抬手摸了摸自己满是褶子的脸颊，笑道：“别的事还不好说，此事老夫还真能说道一二。”</p>

他放下手，慢悠悠地开口道：“若是在洗脸的水里放进两滴药水，自然就能弄下来，不过这是下策。”</p>

不用孙掌柜提醒，凌沐妍也清楚，既然是同道中人，又如何能察觉不到水里的古怪？</p>

恐怕对方手一碰，就知道不对劲，基本上是打草惊蛇。</p>

“有下策，是有中策？”</p>

听了凌沐妍的发问，孙掌柜点头道：“不错，中策便是美人计了。人总有最放松的时候，美人乡最是英雄难过的。”</p>

在床笫之间，谁都很难防备得了。</p>

“若是人皮面具总有接缝之处，最是轻快失神的时候伸手一摸，总能摸出来。”</p>

证据确凿，面具都摸到了，对方还能矢口抵赖吗？</p>

要弄掉面具，只要在掌心里摸了药水，也是轻而易举的事。</p>

凌沐妍点点头，对孙掌柜很是佩服：“丫头都记下了，那么上策呢？”</p>

孙掌柜抚掌而笑：“上策自然是逼得对方不能不主动卸下面具，甚至想方设法逃走，只需要守株待兔即可。”</p>

听明白他的意思，凌沐妍眨眨眼，倒是沉思起来。</p>

让两位清客不得不卸下面具逃走，这得是多惊惶的事？</p>

门房里没有文房四宝，凌沐妍也懒得再让外头的人送进来，在袖子里摸出一个小小的脂粉盒，用指尖沾一点在自己的帕子上勾画了几下，好歹画出轮廓来。</p>

就算城主开恩，孙掌柜这个外人也不好长久地留在城主府，哪怕只是在门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