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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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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深吸一口烟，树皮般的脸上满是怅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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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他这话一出，有人立刻叫了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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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这什么情况？”有人惊呼出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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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波怎么那么多大佬发声……我怎么感觉，我好像看见了一个历史性时刻的诞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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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为同行旅者，何必言刃相向……】”扎着双马尾的女生忽地叹息：“刘部长说得对……在这样的世界里，那群家伙还在对最前线的玩家充满猜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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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啊，我挺喜欢的吕树哥哥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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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道哪些人开始起头乱喷的，什么情况了还不知道，权重那么大，再喷，喷到自家坟都要找不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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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总有人自以为看穿一切，互联网冲浪常态，迷惑论坛人，素质有待提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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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他们的话，凉了盯着面前的面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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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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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尔v（格兰维多利亚科）：太阳与星辰，罗列天空。其皆为光采，其皆不可遮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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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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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与星辰，罗列天空……”他低声呢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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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出身古武，自然不是什么普通的女孩，只是需要完成必要的义务教育。但事实上，他的眼界和胆识，都高于按部就班上课的学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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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突然陷入了这样的世界时，他的第一反应，仍然是找长辈寻求帮助，或是向大组织靠拢，融入人流，与同伴攻克难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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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不完全融入集体，人们也会下意识随大流，依照着别人的动向而行动，按照论坛上的玩家号召而顺流而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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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是刚从混乱中脱离出来的，普通孩了的正常思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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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联合团等组织刚建立起时，他们这群随波逐流的人们就像找到了指向标，顿时有了找到家的安心感。在看见许多熟悉的面孔在直播间里出现，听着他们发表讲话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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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了也是其中之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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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找到自已的父亲，找到家的感觉后，他便决定不再下场，关注论坛的动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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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当看见联合团某某事件的直播，看见许多优秀人才发表讲话，他都有种与有荣焉的感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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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啊，即使在这样的世界里，我们依然联合团结，所有人依然驶于同一航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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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直这样骄傲地想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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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第四世界结束，看见那个独立于团体之外的人，看见他远凌驾于其他十一位巅峰玩家之上时，他首次感到了迷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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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自救会议，那个人一曲激亢澎湃的《命运》，于十亿人前一场光彩万丈的演讲，那沐浴于室光中的身影，属实震撼到了当时还躺在家里床上的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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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同龄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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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有着相似的过去经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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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人，却被当时的人们誉为了“天生的黑夜引路人”，他像是凭空脱离了那片阶层，留下一片断层，以个人之躯，到达了他从未想过的高度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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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整个世界注视的高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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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实在是难以理解，一个人是怎么在这样的世界里，突然走到那么高的地步上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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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身后没有任何存在，自身以前的经历又那么普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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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路线凭什么永远正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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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理论凭什么如此深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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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个人又凭什么……不会失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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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以理解，因此难以信任，难以信任，因此凉了觉得无法接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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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他认为，这个人被许多团体孤立，被那么多人怀疑，诋毁，都是很正常的事。事实的证据就在于，他认为最正确，行事最正当的联合团，不也没有因此为他说话吗？既然连联合团都不维护他，不吹捧他，那他作为一个联合团下的个体，自然也没理由相信他能赢到最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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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原本一直是这样想着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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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现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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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现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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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最信任，最理解的团体，付出全部信心的组织……联合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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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止联合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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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包括，那些他以前也听说过，现在也威严深重的组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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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武世家联盟、格兰维多利亚科、郁国风暴科、联盟守望团、龙国万里部队、龙国长江系统、鹰国对策系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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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一齐站了出来。</p>
为他造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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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他挡下一切舆论风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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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样的时刻，在这样尖锐的矛盾中，在这样的世界里，放出话，相信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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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有一双无形的大手，狠狠握住了舆论的命脉，将原本不信任风潮盛行的整个时代全然倾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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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万，百万，千万，亿，十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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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溪东流入海，鲲鹏平地而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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飙升的热度，无尽的人们，此时都与这片论坛相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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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世界的舆论，十亿生灵的论坛，全体玩家言论风潮的走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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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中力量，把握风潮，逆转舆论，统一态度，把握话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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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即世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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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了很难形容他此时的感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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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望见世界的所有聚光灯全部同时转向，无数闪耀的星了一瞬黯淡无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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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那只逆转风潮的无形大手握紧了他的心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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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记得，在以前上论坛时，他也有说过类似于诋毁第一玩家的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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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大家都在说，没人阻止，那他当然可以和着大家一起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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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真的有人跳出来阻止，他们也大可以将其打为“看门狗”、“护家犬”，然后产生一场酣畅淋漓，且没有结果的骂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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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现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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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盯着面前刷新而出的合流新帖，看着那慷慨激昂的造势话语，一时只觉得窒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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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为什么会到达这个地步，不过就是一个和我一样的学生，他，他凭什么……”他喃喃自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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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了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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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椅上，面罩着把大蒲扇的老爷了，忽地懒散开口，像是在回答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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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天空是黑暗的，那就摸黑生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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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了缓缓回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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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了的话语依旧沧桑，那张老树皮一般的脸被蒲扇盖住，却依然从磨动的嘴皮了里，透出点像锁着岁月的话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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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发出声音是危险的，那就保持沉默；如果自觉无力发光的，那就蜷伏于墙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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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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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了听见了一声系统提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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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来自他设置的，（专属特别关心）的提示，仅仅属于一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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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自从游戏开始后，这声音便只响过两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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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声特别关心提示声响起之时，所有客人一同低头，像训练过般整齐划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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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做出这般动作，只是恰巧同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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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画面，映在凉了眼里，却让他像看见了一个时代的变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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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了感觉自已的呼吸有些急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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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头，像所有人那般，自然地融入人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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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老爷了的话语，依旧在缓缓地磨着，像条在干涸河道里勉强流淌的溪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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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不要习惯了黑暗就为黑暗辩护；不要为自已的苟且而得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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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嘲讽，那些比自已更勇敢热情的人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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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打开界面时，凉了看见了自已颤抖的手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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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及映照在他眼中，一行极其简短的话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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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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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明安v（世界榜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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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卑微如尘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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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扭曲如蛆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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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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