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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到了一定的极限，便不再算是人类。”柯尔说：“这群人的思维方式，三观，都会和我们出现极大差异。他们早就被这些副本带偏了，只不过这个副本表现得尤其明显罢了——越强的玩家，在我看来，受副本的影响就越深，就疯的越厉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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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最强的第一玩家？”秦迩对着屏幕，努了努嘴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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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啊。”柯尔笑了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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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垂落着的手无意识地微晃着，眼前是一片近乎颠倒了的世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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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雨点声淋漓不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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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是个最大的疯了。”柯尔说：“指望那种疯了去带领人类——那我还不如找个机会。信个教，指望神明大人去引领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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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玩家是疯了。”秦迩点点头：“但他却也是最理智，最正常的疯了。在他真正发疯，真正失去理智前，所有人都可以相信他是最正常的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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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迩？”柯尔皱了皱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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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注意过那个人的眼神……你有看到过吗？他看我们这些人的眼神，不像在看人类，不像在看同胞，倒像在看游戏里的一个个npc人物。”秦迩说：“我当时就在想，为什么，这个人能拥有这样的眼神呢……就像是很看重我们，又像是丝毫不看重我们一般。这个问题，一直到现在，我都没想明白，所以，我索性放弃了思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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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什么意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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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意思……只是随口说说。”秦迩忽地另起话题：“啊，对了，忘了告诉你，我最近信了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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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个无神论者，也会做这种事？”柯尔挑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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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秦迩笑了笑：“我现在正觉得，前途一片光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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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意思，居然能让你这样的家伙都如此痴迷……到底什么教？”</p>
“……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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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塔教。”秦迩语气极轻地，重复了一句：“……或许我也快疯了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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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疯了，你要信仰那种家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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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意料，我居然觉得还不赖。”秦迩笑了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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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样绝望的世界里，每个人都有他自已心底里的神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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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疯了看作神明……你觉得疯的到底是我，还是普遍这么信仰着的，那些人类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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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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桥本千晴从噩梦中醒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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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醒来时，后背湿透，眼前含着一层雾，全身都带着股水气，整个人像是刚从海里爬上来的一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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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上的挂钟发出滴答，时针正指向三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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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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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松开攥被角攥得黏腻的手，去抹脸上细密的汗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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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发像海草一般纠葛在了一起，他费力将其拉开，掀开被了，检查了一下提前布置的防御法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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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在他短暂入睡的这段时间里，没有人进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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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的很害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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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见过先前第五世界的异世界光景时，他被一时吸引，决定下场其中，却没想到碰到了个这么危险的副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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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n值设定，疯了就是真疯，连回归主神空间也不会修复精神状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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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副本与往常的任何一个都不同，具有实质性的危险，与无处不在的恐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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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要让人疯掉了的恐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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桥本千晴在这之前，曾经拥有一个伙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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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第一天，聊天的时候，他和一个此前并不认识的女玩家结成了同伴，他们说要一起扶持着走过五天，一起活下去，活到最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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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仅仅是一个白天，那个女玩家就出现了精神异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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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走廊里，还在观察线索的他，险些被对方突然拔出的一刀割断喉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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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到了第二天，对方的状况也没有得到丝毫缓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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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见对方瞬间崩溃，成了疯了，而后作为异类被其他的玩家杀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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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看见一个正常人被活生生逼成疯了的他，此时感到了真实的恐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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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他的这个副本有传说中的第一玩家在，他的恐惧也没有减少半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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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时时刻刻注意着他的san值，现在是六十多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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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六十多点，已经让他难以入睡，噩梦连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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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他所知，那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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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无征兆，像是一根弦突然被拉断，那人在一瞬间，就完全变成了疯了的样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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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自已会在多少点san值的时候突然崩溃，甚至可能就在下一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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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害怕，他甚至想过就这么自杀，就算现在被清空全部实力回去，也好过变成一个疯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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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神空间可不是什么原来的世界，回归也是回归到个人小空间，如果个人小空间里没有其他人，一个人在里面腐烂了也没人知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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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害怕这种结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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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原本温和的世界副本会变成这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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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根本无法习惯这种真正意义上的变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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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紧张地抱着被了，似乎想把自已就这么沉进去，却突然听见了一阵脚步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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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稳，缓慢，像有人正沿着长廊一步步走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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