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一百五十一章·“628年·原始时代消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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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日190年。</p>

自仙侠时代结束后，苏明安意识到了人类的不可控之处，一旦神明不进行管制，就会闹出这种仙魔大战、浮尸千里的恐怖之事。</p>

新的纪年方法开始后，他自旧日第1年，就成为了人类的守护者，他给予人类曲辕犁、水磨与畜牧技术，亲自教导他们应当如何保持和平。</p>

为了回报神明，人们决定奉上人祭。敲锣打鼓中，被选中的倒霉孩子名叫小思，她被送入了一个山洞。</p>

忐忑的等待中，她听到了一个清冽的声音：</p>

“……这回又送来了什么祭品？水果，蔬菜……怎么是人？”</p>

苏明安罩着黑斗篷，静静立在山洞外缘的阳光下。</p>

“我不需要祭品。你回去吧。”他淡淡道，挥手让她离开。</p>

“……等一下。”小思怯生生地喊了一声：“我是给您的祭品，我就算回去，他们也会杀了我的。”</p>

她听到了神明若有若无的叹息。</p>

“……人类对神明的幻想，向来容易往贪婪而无节制的方向偏移。当他们自知渴求的东西太多，却不会停下渴求，而是试图用更多的代价去换取……”</p>

小思眨了眨眼，有些听不明白。</p>

看神明很好说话，小思忍不住把埋藏已久的疑问说了出来：</p>

“神明大人，我的部族和其他部族没什么区别，那些大部族供奉给您的祭品更好，为什么您从来不眷顾那些大部族，反而多次徘徊于我们部族之外呢，您在观察什么呢？”</p>

她很早就看到，神明大人经常在部族之外徘徊。</p>

苏明安沉默了一会，问道：“你们部族的萧月……生活得好吗？”</p>

“我姑姑？她是部族很强的勇士，好多人喜欢她……她还教我吹叶笛呢。”小思从怀里摸出一片叶笛，吹给神明听。</p>

苏明安听出来了，这是……《枕边童话》的曲调。萧月没有记起她是谁，但她却记得这首曲子。</p>

“看起来您很在乎她。如果您向族中提出要她成为神侍，长老们一定会很高兴的。”小思说。</p>

“神侍就算了，她应当是自由而独立的，不必捆绑在我身边。”苏明安说。</p>

小思隐隐听出，神明似乎和姑姑很熟悉，可姑姑只是普通的部族人，为什么他们会认识呢？</p>

从此，她留在了神明身边。神明大多数时候都待在山洞里，一站就是一天，远远望着山峦层叠的炊烟。她唯一要做的，只是在神明站着的时候，为祂吹一吹叶笛。</p>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p>

水稻插秧技术、铁犁、牛耕、水车、造纸术……人类的进步越来越快，在神明的帮助下，文明像坐火箭般向前迈进。当铁器逐步普及于他们的手掌，猎物的争夺、农田的划分、钱币的裁定、晒盐的所属权……人类之间的矛盾一天天涌现，死伤递增。</p>

神明从来不会干涉人类的战争，无论谁死去，祂都秉以淡漠的注视。….</p>

小思从八岁的小女孩长到成年。她从未见过神明的真容。更别说神明大多数时候都是一动不动，仿佛万般时光都在祂的眼皮开阖之间转瞬而去。</p>

十八岁那年，小思准备了一首她最满意的曲子，却得到了祂淡淡的一句话：“你回部族去吧。”</p>

小思睁大了眼睛。</p>

“先前留你，是因为你太小了，就算回去也很容易死于疾病。现在，你可以回去了，我已经提前跟族长说过了。”神明的声音始终清冽而冷。</p>

她想要挽留，神明却不见了踪影，没有留下半分痕迹，仿佛祂从不在这里站立过十年。</p>

小思跪倒在地，心中空落落的，像是被硬生生挖出来了一大块。</p>

“神明大人……神明大人……不要丢下我……不要走……”她哭喊了一夜，远方战火与炊烟缭绕，没有人回应她的哭泣。</p>

她的感情应当是濡慕，那是对于无所不能的神明的敬仰，可心中却像撕裂一般疼痛。</p>

回到部族后，她很快融入了正常的生活。但她常常会回到山洞，明知不可能，她也希望神明能够回来。但是，一次也没有。</p>

旧日201年，小思意外看到了神明。</p>

神明站在部族后山的墓前，影子被拉得很长。明明是强大的神明，却让她感到了那身上蔓延的孤寂。</p>

“……好巧，您也来祭祀姑姑吗？”小思抱着鲜花，轻声走过去：“我自从成年与您告别，应该有七八年未见了……”</p>

这一刻，月光晃过他们的面容，她意外地看到——神明的脸上，没有遮盖面纱，露出了一张年轻而清秀的容颜，此时眼眶微微泛红。</p>

并不像部族供奉的神像，有着棱角分明的完美比例与凸起的肌肉，反而像部族里的男青年一样。</p>

“……我应该早一点开始抗生素的研究的。”神明注视着石碑，低声说：“但是，抗生素对你们而言，还是太早、太早了。并不适合现在就出现……”</p>

小思的姑姑萧月，是在一次战争中感染而死。她曾是部族最英勇的勇士，令人惋惜不已。</p>

“抗生素……是什么？”小思念着这个完全陌生的词汇。</p>

神明摇了摇头，踏着月光离开。 小思知道，下一次偶然遇见祂，不知道要到多少年后了，很可能一辈子再也无法相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