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一百零四章·999年·“药与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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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是一个叠影的虚影，隔着理想国，连触碰他都做不到，但几乎挨到了他的肩膀。</p>

“……话说，此时长歌还在挨冻。”叠影低头说着没有营养的话：“你不回去看看吗？”</p>

苏明安这才想起来。</p>

对哦，还有个长歌在挨冻。</p>

“等副本结束了，我在主神世界会请他吃烤肉。他的收获也会远超普通玩家，不需要你费心。”苏明安说。</p>

叠影笑了:“你这么说，是因为你提前确定了你的胜利吗？都想到吃烤肉的事了。”</p>

苏明安说:“你这么说，是因为你潜在告诉我，长歌是真实的，千年后也是真实的吗？”</p>

叠影的眼眸动了动，祂似乎笑得更热烈了。</p>

“……还有五天。”</p>

“是啊，你的得意，不会超过五天了。”苏明安说。</p>

叠影没有说话。</p>

苏明安径直往下走去，决定不再来天台，免得再遇上。</p>

在这之后，第五次世界游戏开始了。</p>

除了苏洛洛与李御璇，其他人没有被选中这次世界游戏。这次世界游戏造成的混乱是最大的——因为玩家们大多是一万个时代中的人，人们在获得了力量后变得肆无忌惮，对他们所在的时代形成了降维打击。一万个时代的不少人开始崇尚高维的力量，主动投向叠影。</p>

指挥舰也正式迈入了天世代第1年。</p>

指挥舰独立于一万条时间线之外，但不意味着它的时间会永远凝固，否则人人都能长生不死。它会与其他时间线“并行”，当它迈入“第1年”，就意味着时间的锚点落在了“第1年”的位置上。</p>

简而言之，目前，“第1年”成为了最重要的时间线。</p>

……</p>

副本第十三天夜晚，一位主理人走进旧神宫，恳求苏明安：</p>

“求求您……我听说您能复生死者，复生我的母亲吧，求求您……”</p>

除了朝颜与秦将军，大多数人不理解灵魂摆渡的本质，也不理解生命硬盘是什么，只知道神明大人无所不能，既能造出“神药”，又能复活死者。</p>

苏明安认识这位主理人，易钟玉。曾经的易钟玉与他平起平坐，甚至能并肩走在一起谈笑。然而现在他们的差距，却放大到了无法触及的地步。</p>

苏明安望着跪地的青年，回应道：“我没有你母亲的完整情感与记忆，就算复活了她，也不过是行尸走肉……”</p>

….</p>

“那样也好，求您了……”青年这么恳求。</p>

于是在这之后，常有人看见，易钟玉牵着一具形同丧尸的女人躯体，在大街上缓缓走着。</p>

人们越发坚信了。</p>

神明能轻易做到他们做不到的事。</p>

神明能轻易实现他们得不到的祈愿。</p>

神明无所不能。</p>

既然上了神位，那么理所应当——人类无法真正理解神。</p>

苏明安望着手里越来越多的名单，垂着头。他顺随着极快的时间流速，将自己交给快速流过的时间，仿佛被凝固为了一具大理石的神像。</p>

一次次演讲、一次次送别、一次次迎回、一次次把人们放入冬眠舱中……仿佛将蝴蝶一只只钉入标本里，以自己的血饲养之。</p>

人们能轻而易举地赞颂他的美名，誓死为他而战，拼死打着这场拉锯战——他们却唯独做不到一件事。</p>

——替他的灵魂承担负重。</p>

时间推移至副本第十四天的凌晨，苏明安的意识忽然恍惚了一阵，脑中出现了一片空白。</p>

那一瞬间他忽然察觉——</p>

自己好像是在走……亚撒·阿克托的老路。</p>

这个概念如同一盆凉水，瞬间浇在了他的身上，惊醒了恍惚的他。他眼神清明，手指不自觉地颤抖，名单上模糊不清的名字被他揪成一团。</p>

是啊。对啊。</p>

——这不就是阿克托在世纪灾变结束后遭受的一切吗。被奉为神，被人赞颂，见证生死……然后渐渐麻木、悲怆、磨损。</p>

苏明安现在的情况，几乎和阿克托情感共鸣里的那段日子，一模一样。</p>

但最大的区别在于，这个时代的所有人，都和他承担着相似的负重，无人苟且偷生。而他甚至没有别的路可以走。阿克托可以抛下一切，和八席隐居。而他若是抛下一切，指挥舰瞬间分崩离析。</p>

——因为他现在走的，确实是正确的道路。</p>

只要走下去，就一定能抵达终点的——正确的道路。</p>

不容许他往回走，或是逆转航向。唯独向前，只能向前。</p>

他将名单放在桌上，自言自语。不知道是在对遥远的观众们说，还是在对他自己说。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p>

“……我真的已经尽力了。”</p>

“再煎熬几天，就结束了……”</p>

……</p>

副本第十四天清晨。天世代1年，1月1日。朝颜走到了他面前。</p>

“我想把你培养成合格的救世主，现在的你尚显稚嫩，还不够。所以你的灵魂才会如此疲惫，如此负重，因为你承担了太多不必要的东西。你还不够成熟。”她望着他：</p>

“……你愿意吗？”</p>

他们之间仿佛隔着一条时间的河，从他初见她时，她就已经饱经风霜。她是独立完整的个体，却为他又开放了一片空间，接纳着年轻的他。</p>

她的年岁远在他之上。</p>

她的人生阅历也远胜于他，她也比他更懂如何驶好这座文明的方舟。哪怕旧日之世的方舟很快就要抵达终点，他也可以把她教的经验记到下一个副本，甚至很久以后。</p>

明白了这一点后。</p>

似乎就没有别的答复了。</p>

“好。”</p>

十九岁的神明大人点头了。</p>

没有其他原因，只因一个等式。</p>

一个很久以前……他就明白的等式。</p>

……</p>

他的命=吕树诺尔玥玥等人的命 朝颜离明月萧影的命 夏嘉文李御璇易钟玉这些跟随者的命 六十亿旧日之世民众的命 翟星七十亿人的命</p>

一左一右，天平是平稳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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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