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零二十七章·“诺尔夜探金凤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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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笑得……有点令我意外。”神灵说。</p>

在祂九个周目的记忆里，祂从没见过苏明安这么笑过，笑得有些渗人。</p>

苏明安笑容不改：“我只是没想到，你这么厉害。”</p>

他的话语含着讽刺，神灵听出来了，但不在意。</p>

“放心，下一次，我会用更温和的方式，对你说【非常喜欢你。】这句话的。”神灵的手指虚虚抵在苏明安额头。</p>

上一次，苏明安就在这时开启了体内的炸弹，导致爆炸回档到下午四点，又触发了自己的死亡回档回到下午三点，覆盖了神灵的记忆，走到了现在。</p>

但这一次，他已经没必要引爆炸弹，因为他的目光已然在——未来。</p>

“重置前，给我五分钟的时间。休息一下吧。”苏明安说。</p>

神灵沉默片刻。</p>

苏明安只是随口一说，神灵给他的印象一直都是冰冷、制式，就像一台机器。但他的这个请求，神灵竟然同意了。</p>

“那就休息五分钟吧，你确实很累了。”神灵后撤一步。</p>

苏明安侧头看去，看见一位少女站在火中。</p>

“……朝颜。”苏明安说。</p>

——在朝颜的眼里，他们也是第一次这样接近。她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但他已经知道她是故事的另一位主角。</p>

他们的地位总是轮转又轮转，“玩家”与“npc”的身份似乎总在回档中重叠，直到时间长河彼岸——少女守候在那里。</p>

她的笑容绽放着，就像一朵即将枯萎的鲜花。</p>

——之前的苏明安不明白她为什么露出这样的表情。</p>

——但现在的苏明安完全明白了。</p>

“你为什么……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但为了不引起蝴蝶效应，苏明安依然重复着相同的话。</p>

“因……为……我……”她摇了摇头，只是重新绽放着微笑。</p>

——我已经诉说了无数次，你都会忘记，所以，不必说了。</p>

苏明安回望着她。</p>

——可我已经完全记住了。所以，你确实不必说。</p>

他们的视线在烈火中相交，谁也不知道，苏明安为了走到这里，已经付出了十三次回档的代价。</p>

烈火之中，五分钟很快而过，苏明安只是静静地坐着，似乎什么都没做。</p>

直到神灵伸手，周围的一切都开始回溯，像是搅动的漩涡——</p>

青年的笑容浅到难以察觉。</p>

……</p>

世界第十一周目。</p>

现实时间：2024年3月15日。</p>

副本时间：827年2月3日。</p>

……</p>

鼻端传来一股红木香，耳边有铁链叮铃声。</p>

“……血放够了吗？”一个温和的声音传来。</p>

苏明安在睁眼的一瞬间，就感到全身前所未有的疲惫，看来这具身体很虚弱。第十世界他这是……被关押的地狱开局吗？</p>

“还没有。”另一个声音传来。</p>

“别把殿下弄死了。”温和的声音说。….</p>

苏明安没有太他们在说什么，他只觉得头疼欲裂，五感像是浸泡在水里。</p>

——怎么回事？</p>

他明明在第十世界开始前休息了很久，精神却突然变得这么疲惫……就像是近期才死过很多次……而且死亡得应该很频繁，不然不至于累到这地步，让他感觉就像刚刚经历了第九世界的三十三次回档。</p>

怎么回事？</p>

他瞬间觉察到不对，自己……最近没有死过啊。</p>

他不禁向右上角看去，直播间的弹幕倒是很热闹。</p>

【来了！】</p>

【看起来是个很棒的新世界。】</p>

【仙侠！古代！OMG！】</p>

【难道有传说中的仙人吗？要是有那种秘境、仙岛之类的……】</p>

【嘿嘿，皇子，嘿嘿，古代，嘿嘿，长发，好好好。】</p>

……</p>

苏明安盯着这条【嘿嘿，皇子，嘿嘿，古代】的弹幕，虽然不知道原因，但他隐约察觉，这条弹幕背后应该有一个很好笑的原理，以至于他莫名想要发笑。</p>

“殿下……殿下？”那道声音传来。</p>

苏明安眨了眨眼。</p>

萧景三微微倾身，眼神专注：“您又看到什么‘异常之物’了吗？”</p>

“……”苏明安没有说话。</p>

就在这一瞬间——</p>

他突然听到了幻听。</p>

这幻听开始很模糊，后面却越来越大声，像是有人在他耳边高喊——</p>

……</p>

【*！%#*——】</p>

【￥！苏明安*@！】</p>

【*@%你要#;@杀所有人……你要*自……@】</p>

……</p>

一遍又一遍，幻听越来越响。</p>

奇怪的幻听、死亡般疲惫的感觉、还有萧景三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p>

苏明安的太阳穴隐隐跳动，他的左手捂住了头。</p>

……</p>

【朝颜记得在第六周目，苏明安在被重置前，反反复复地念诵了重要信息上百次。好在这不是徒劳无功。在第七周目，这些幻听起到了作用。苏明安想起了一些模糊的记忆，远离了神灵。】</p>

……</p>

【*！你要@%杀——@*】</p>

……</p>

“杀……”苏明安低声说。</p>

——那如果反反复复死亡，每一次死亡前都疯狂地默背着同样的概念呢？</p>

——如果在重置前多次死亡，让自己开局就处在极度疲惫的精神状态下呢？</p>

苏明安很早就知道，回档是极其强大的权柄。它可以抹去一切，让一切都重头再来。</p>

但回档唯独不能抹去的，只有一样——</p>

精神状态。</p>

无论回档多少次，精神状态永远只会越来越差。</p>

——回档无法重置精神状态。这从根本上导致了苏明安的不幸，让他在每次使用回档时痛苦至极。</p>

然而，相反的一面出现了——当回档变成了神灵的权柄。精神状态，成为了祂唯一无法扭转的东西。在时间逆流的长河之中，祂可以逆转一切，但祂唯独无法逆转的，是苏明安的精神状态。….</p>

所以，精神状态也是苏明安所能想到的——唯一能够留下的东西。这看似是他的劣势，却正正巧巧——是他的优势。</p>

先前的九个周目，他只有四次是在清醒状态下走到预言石壁前。分别是第一周目、第二周目、第四周目、第六周目。前两次他的精神状态都很好，第四周目他的进程太快了，甚至还没来得及与神灵为敌，没有给自己埋下炸弹。第六周目，朝颜自始至终没有接近他，导致他根本不知道预言石壁有危险。</p>

第三周目他在第五天就被神灵控制。第五周目朝颜提前死亡，死于民众的魔女火刑。第七周目他与朝颜一直在逃跑，最后他在她怀里疼痛到昏迷。第八周目他在第二天就跳楼了。第九周目他一直在沉睡。</p>

——这些都是朝颜记忆里的信息。</p>

所以，在之前的经历中，只要他走到预言石壁前，就不可能再拥有回档的机会。</p>

但这一次不一样。他既与神灵正式为敌，又看到了诺尔留下的【It is not true.】，导致他给自己埋下了炸弹，在预言石壁前成功回档。</p>

——才有了触发自己死亡回档的机会。 ——才有了让自己迅速死亡多次，把精神状态降到最低的机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