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百二十三章·'My fair doctor.'（末士予，千殇殿下盟主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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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他颤抖着伸出手，还想抓向木盒，才发现已经空了。</p>

他的睫毛一颤，瞳孔晃过灰暗色的光。所有玫血已经被他吞了下去，他身形一晃，扶住一旁的摩托车。</p>

幻觉涌现，视野像是零碎不断的彩光，闪烁着在他眼前发亮。他甚至觉得自己看见了星星，漫天迷人的星光，还有从春日的暖风中融化的河流，以及像蝴蝶般的漫天银杏树叶……</p>

“啪啪啪——”神明的鼓掌声在他耳边响起：</p>

“精彩。”</p>

“精彩！”</p>

“感谢你，阿克托，感谢你为人类世界做出的贡献。这场面应该被世界直播。”</p>

神明的语气中透着欣赏，仿佛看了一部精彩的电影大片。</p>

这一幕过于讽刺。</p>

人们无声地注视着。</p>

寒冷的世界边缘，什么也没有，只有苏明安剧烈的咳嗽声。</p>

……</p>

“咳咳，咳！”</p>

“咳——咳咳咳咳！！”</p>

好冷。</p>

吞下那药后，他的躯体都要被冻僵，过量的药物冲击内脏，仿佛乱窜的冰雪。四肢像针扎了一般疼痛，像有虫豸在他皮肤下啃咬。</p>

他的心脏像是蜷缩成了小点，痛苦炸裂一般传递开来，一股热流从喉头涌出，涌入口腔，他不受控制地疯狂咳嗽。</p>

他用手捂住嘴唇，咳嗽后，将手移开。</p>

这一刻，他往下一瞥，极其鲜明地看到——</p>

他的手掌心，有一摊鲜红色的血。</p>

他咳血了。</p>

自从他进入凯乌斯塔，没用测量之城那一具咳血残疾的身躯，他就没如此剧烈地咳过血。</p>

但现在，</p>

他咳血了。</p>

“……”</p>

他怔怔地盯着自己的手心，胸口像被什么堵着，闷闷的，憋得他快要发疯。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像寒冰一般凝聚，顷刻间冻结了他的躯体。</p>

活在这个副本里，他快要喘不过气了。</p>

原来如此。</p>

原来如此……</p>

原来……如此。</p>

亚撒·阿克托咳血，是因为……</p>

……</p>

文明契约。</p>

……</p>

以前的真实历史上，肯定也有一年，人类走到了如今类似的局面。然后……</p>

亚撒·阿克托，</p>

——和他再次做出了一样的选择，吃下了过量玫血。</p>

这个名字被他再度咀嚼，仿佛要铭刻进他的灵魂里。</p>

“叮咚！”</p>

【神明已同意文明契约，请双方尽快履约。】</p>

他抬起头，望着正看着他的小碧。</p>

……</p>

'London Bridge is falling down，</p>

'Falling down， Falling down……'</p>

小碧的歌声传来。</p>

她距离他足有数十米，声音夹杂在罡风中，模糊不清。</p>

她轻轻扬起双臂，像是在与他挥手永别。</p>

契约签订完成，根据【规则】，她要跳下去了。</p>

从此以后，唯一的传递手段，只有她的文字信息。</p>

她的容貌由程序计算，像上帝之手创造般完美。她的声音清脆好听，就像百雀羚鸟的轻鸣。</p>

然而这一切再也没有了。</p>

她会变成一台冰冷的计算机。</p>

人们再也看不见她的脸，再也听不见她的声音。</p>

他咳着血，一步一步朝世界边缘走，鲜血一路洒在地上，变成一条星星点点的血路。</p>

……等一下。</p>

……至少让他有一点缓冲时间……</p>

他的要求已经不高了……至少让他不要这么快，又面对一个……</p>

'London Bridge is falling down，</p>

'Falling down， Falling down.</p>

'London Bridge is falling down……</p>

她将手心贴于胸口，朝他微微一笑，宛如作谢幕礼仪的绅士：</p>

……</p>

'My fair doctor.'</p>

……</p>

所有人说，他是能走向未来的人。所以，为了他，他们可以倒在黎明前。</p>

他们对他说——</p>

阳光是金黄色，玫瑰与百合花会盛开，鸟鸣会陪伴在他身侧，而他会带着所有人走进春天……</p>

爱他的人心疼他，恨不得替代他去承受一切，不爱他的人却只会继续伤害他，对他的牺牲感受不到半点痛苦，反而觉得理所应当。</p>

他正巧遇见的，与他相近的，都是爱他的人。</p>

所以爱他的人，总在他眼前牺牲。</p>

“咳，咳咳……”</p>

他继续向前走去。</p>

……</p>

小碧看着他。</p>

“好像这个世界也不是那么无聊……”她想着。</p>

她看到不断咳血却始终眼神坚定的苏明安时，突然察觉，好像这个世界，也有人值得她留恋。</p>

眼前的，一步步靠近她的青年，好像有那么一丝……让她荒芜的心感到乐趣。就像沙漠里的水源与花。</p>

尽管她感受得已经太迟了。</p>

这就是……</p>

【无法缺失】的……感觉吗？</p>

不知怎么的，她的心中泛出这句话，【无法缺失】——她明明只是一个情感模块淡薄的程序。</p>

“稍微……好像理解了一些……”</p>

她的嘴唇上扬着，微微开合：</p>

“【无法缺失】的感觉了……”</p>

家人，朋友，羁绊，生活，热爱的一切……为了这些，人会拿起武器。但她什么也没有，因此什么也无法失去。</p>

但在看见他跌跌撞撞咳着血往前走时，她突然察觉……</p>

她好像，无法接受他的离去。</p>

所以，驱使她做出这种自毁决策的，让她代替他牺牲的——究竟是她的程序理性，还是……</p>

“……”</p>

啊。</p>

她明白了。</p>

原来这就是【无法缺失】……</p>

好有意思。</p>

好有意思……</p>

她向后倒去，发丝轻盈地扬起，刮过她的脸颊——</p>

……</p>

【再见。My fair doctor.】</p>

【愿你好运。】</p>

……</p>

苏明安的手僵在空中，咳出的血顺着脖颈流了一地。</p>

0与1的数据流吞没了少女的身躯，</p>

只剩下她消失前的余音。</p>

……</p>

“苏明安，看我这一跳……”</p>

她最后的语气是笑着的：</p>

……</p>

“……是不是很帅？”</p>

……</p>

(本章完)</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