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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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周芙心下一紧，忙一把将陈忌的手撒开。</p>

男人眉梢挑了挑：“……”</p>

“啊……那个，我们刚刚加完班，正好一块吃个饭，公司不是有加班餐吗……”周芙心虚地扯了个谎。</p>

方欣并没有看见两人手牵手的样子，此刻没什么怀疑，只说：“那正好，你们上来不？我们包厢就在你们楼下。”</p>

“好，行……”</p>

方欣报了下地点，周芙正紧张着，也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只能一口答应下来。</p>

随后转而看向陈忌，抱歉道：“我可能得去一趟，你要是不想去，就先回家？”</p>

陈忌觉得好笑：“你觉得我能放你一个人去ktv给人灌酒，自己先回家？然后呢，你一个人要怎么回家，还不是要我来接？”</p>

“走吧。”</p>

“噢。”</p>

包厢内，老余正扯着嗓子唱情歌，难听到周嘉欣直接动手把歌切到下一首。</p>

其余的人第一次纷纷站在周嘉欣这边，拍手叫好。</p>

正好这时候陈忌和周芙推门而入，周嘉欣的脸当即便红了，忙往边上挪了些，给陈忌腾出个位置来。</p>

陈忌压根没往那头看，直接贴着周芙一块坐到边上，懒洋洋往沙发扶手上一靠，长腿伸着，有意无意蹭着周芙的腿边。</p>

周芙莫名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心跳得飞快。</p>

相比起她，陈忌就显得更加肆无忌惮。</p>

昏暗的光线之下，男人大手搭在她腰间，偶尔在她细嫩的皮肤上摩挲一下，惹得小姑娘脊背僵直。</p>

职场x骚扰算是被他给玩得明明白白了。</p>

偏生他还合法持证。</p>

老余被剥夺了唱歌权，索性拿着平板凑到两人面前，问要加点什么菜和酒水。</p>

陈忌这会儿心思都在欺负周芙上，对其他的东西都兴致缺缺，只说开了车喝不了酒，其他的随意，下巴懒洋洋往周芙那抬了抬，无所谓道：“听她的。”</p>

周芙心虚地伸手将平板接过，随意点了几个菜之后，看向酒水饮料那栏，印象中，他好像没有什么特别喜欢喝的，刚刚他又说了不喝酒，想了想，转过头问他：“想喝什么？”</p>

“随便。”</p>

周芙犯了难，纠结了几秒，脑子里忽然闪过他方才在电影院时，好像说过那杨枝甘露味道还挺不错的，正好这家店也有，她便问了句：“那再点两杯杨枝甘露？”</p>

原以为会听到陈忌随口答声行，然而没等男人开口，周嘉欣倒是先扯起了嗓门：“学长对芒果过敏的，你想害死他啊！”</p>

周芙表情一下僵住，握住平板的双手不自觉发紧。</p>

随后，她偏过头去看向仍旧懒洋洋靠在身后卡座上的男人，没见他否认，大概就是默认。</p>

周芙心头莫名有些堵，可还是用只有两人间才听到的音量询问：“那你刚才怎么还……”</p>

还连着好几次把她嘴里的喝了……</p>

陈忌表情带着点儿只对她才有的吊儿郎当，痞里痞气道：“你那个样子黏过来，老子怎么忍得住？”</p>

周芙：“……”</p>

回去的路上，陈忌开着车，没有任何反常。</p>

周芙坐在副驾驶，视线全程都停留在他身上：“你过敏是什么症状？”</p>

“轻一点就起红疹吧，重一点的话，估计会发烧。”陈忌说得轻巧，看起来压根不当回事。</p>

周芙耷拉着脑袋，指尖不自觉已经嵌入手心：“对不起，我不知道……”</p>

陈忌：“今塘又没有芒果，我自己也不会主动去吃，你不知道不是很正常？”</p>

但是连周嘉欣都知道的事，她居然不知道，这就很不正常。</p>

陈忌不咸不淡又补了句：“在我这儿，什么时候轮得到你说道歉。”</p>

不知怎么的，周芙只觉得眼眶发胀，忽然有种想哭的冲动。</p>

陈忌过敏的症状，是在将她安全带回家之后，立刻开始发作的。</p>

当时他在电影院里没少占周芙便宜，粗略估计，那杯东西至少有小半杯最后都到了他嘴里。</p>

半个多小时之后，这个粗略估计得到了应证。</p>

不仅起了红疹，整个人也少见地烧了起来。</p>

这是周芙第一次遇到陈忌生病的样子。</p>

从前向来是他在照顾她这个病秧子，此刻难免心慌，紧张得手忙脚乱。</p>

倒是陈忌自己仍旧不当回事，被她强行押到床上躺着也不老实，懒懒靠在床头，眼神追着进进出出的周芙，好笑地问：“你到底忙什么呢？”</p>

见她从浴室里端出一脸盆水来，下意识要掀开被子下床，操心道：“那么重你会端个屁，不知道喊我来？”</p>

周芙打从知道他过敏之后，脸色就不太好看了。</p>

这会儿眉心一拧，严肃认真地瞪了他一眼：“躺回去。”</p>

陈忌唇角勾着，眉梢不自觉往上扬了扬，只觉得她此刻这表情和语气，同当年在今塘，他受伤那晚，她踹他房门进来时，如出一辙。</p>

“行。”他忍着笑，老老实实躺了回去。</p>

其实这点小伤小病的，对他来说真不算什么大事。</p>

从前偶尔在饭局上沾一点，回来烧个两天，连药都懒得吃。</p>

小姑娘从冰箱的制冰盒里舀了几大碗冰块到卧室，全数放进水中后，将毛巾放进去浸湿。</p>

陈忌的眼神全程没从她身上离开过。</p>

直到她将自己细嫩的双手探进飘着冰块的水盆中，要替他将冰毛巾拧干时，男人的眉头控制不住蹙起，语气也没了方才的漫不经心：“把毛巾放下，手拿出来。”</p>

十二月中旬的天气，室外温度连十度都不到，屋内那怕有空调恒温，和盛夏也无法比拟。</p>

她那双白嫩嫩的手才刚一探到冰水中，就肉眼可见地红了起来。</p>

周芙难得没听他的话，固执地蹲在地上拧毛巾。</p>

陈忌眼见着就要下床把东西没收，周芙闷闷的嗓音忽地冒出来，带着自责和懊恼：“你就让我照顾你一次吧，行吗？”</p>

陈忌后槽牙紧了紧，发觉她情绪不对，却还是没法就这么看着她折腾她自己。</p>

她那种体子，手但凡再在这水里泡上两回，估计今晚能烧得比他还厉害。</p>

男人轻叹一口气，语气放缓了许多，带着哄的意味：“不是不让你照顾，不碰冰水行不行？不然你把自己折腾病了，我不又得照顾你了？”</p>

良久，地上的小姑娘才缓缓开口：“陈忌，我是不是真的，一点儿用都没有啊……”</p>

什么都帮不到他，只会给他只制造麻烦，干什么都需要他照顾，连他生病，都没法让他省心。</p>

甚至连周嘉欣都知道他芒果过敏，而她却不知道。</p>

“想什么呢你？”最终他还是下了床，一把将地上的小姑娘抱起来后又走回床边，“降温呢，要讲对方法。”</p>

周芙抬了抬睫：“什么？”</p>

“教你一回？”</p>

周芙点点头。</p>

男人这会儿还烧着，气息都带着滚烫，灼着她耳后：“到床上脱|光了给我抱着。”</p>

周芙：“……”</p>

周芙也想不明白陈忌这儿怎么有那么多听起来相当不靠谱的点子。</p>

然而他现在是病人，他既然开口了，她也没有不配合的道理。</p>

陈忌往床上一躺，眼神一边睨着她，一边吊儿郎当提醒道：“别紧张，放轻松，太紧张把自己弄热了，降温效果就不行了。”</p>

周芙：“……”</p>

也不知是陈忌身体素质过硬，还是这方法确实有效，这场烧夜里一点多钟便退了下去。</p>

然而连着几天，周芙还是将他当做病人般对待，任何事情都不容拒绝地抢着做。</p>

她也想尽自己的努力照顾照顾他。</p>

陈忌只能由着她折腾，不过还是忍不住操心，一见她做什么事，就忍不住跟在后头盯着，生怕她需要帮忙的时候身边没人。</p>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他临出国的前一天晚上。</p>

早在一周前，周芙便知道他要出差，终于到了这天时，她自告奋勇替他翻出两个行李箱来，在几个卧室和客厅之间来来回回进进出出。</p>

陈忌好笑地倚靠在走廊挂画边上：“不用带那么多东西，英国那边都有，我之前在那边住过几年，有几栋自己的宅子，常年有人搭理的，里头该有的都有。”</p>

周芙收拾东西的动作一顿，反应了一会儿，这才缓缓抬头看他：“英，国？”</p>

“你说的出差是去英国？”</p>

“怎么了？”他记得他应该提过不止一回了。</p>

周芙不自觉将手中的男士冲锋衣攥出褶皱来，安静了良久，才回过神来，眼神定定盯着地面某处，勉强扯了下唇角，看起来却并不像在笑：“没怎么……好远。”</p>

“远确实远，不过应该不会去太久，浮沉和英国那边联系比较密，你们进来的时候都办了签证，你要是想去就和我说一声，我随时安排你过去。”陈忌似是察觉出她情绪上多少有点不对头，忙打了一剂强心针，想了想又说，“要是你想直接跟我过去也行，带个小助理什么的，很正常。”</p>

他轻笑了声。</p>

周芙忙摇摇头：“我手头上还有项目呢，快到尾声了，不能这么不负责任，而且我也没那么黏人。”</p>

她自己也能照顾好自己。</p>

“为什么不黏？”男人忽地反问她，“黏人怎么了？”</p>

他倒是巴不得她黏人一些。</p>

周芙张了张嘴，没吭声，她怕他久而久之会厌烦。</p>

陈忌的飞机很早，隔天周芙醒来时，床边已经不见他人影。</p>

明明往常他也总是比自己起得早。</p>

她还在赖床的时候，他就已经替她把早餐弄好了。</p>

可今早起来却莫名有种孤独和失落。</p>

他去的是英国。</p>

周芙其实有些抵触这个地方。</p>

当初周航山去的就是英国，刚去的时候，她还以为他很快就会回来。</p>

结果谁能想到，再见面已经是八年后。</p>

他也已经成了只属于别人的父亲。</p>

英国这个地方，让她爸爸丢掉了她。</p>

她总在没来由地担心，担心陈忌也一去不回头。</p>

明明每天他不论多忙，都会按时在国内三餐的时间打视频过来，盯着她好好吃饭。</p>

可她就是忍不住害怕。</p>

周六晚上，凌路雨和申城阳约周芙一块吃饭。</p>

赴约的路上，陈忌还是像之前的每一天一样，按时打了视频过来。</p>

周芙把视频接起来，那头男人看了眼她身后的背景，随口问：“在车上？要去哪。”</p>

周芙舔了下唇，开玩笑道：“去和我异父异母的亲哥哥吃个饭。”</p>

陈忌闻言，舌尖痞里痞气抵了抵脸颊，偏头笑骂了句操：“果然老子一不在，你就要出墙。”</p>

周芙少见地吐露真心：“那你早点回来嘛。”</p>

陈忌也难得一本正经起来，“嗯”了声：“我尽快。”</p>

马上要到她生日了，他说什么也得回来陪着她，这是两人重逢之后，她在他身边过的第一个生日。</p>

他要把中间这缺了八年的生日礼物，一个个全给她补上。</p>

吃完饭之后，申城阳开车先把周芙送回小区门口，再和凌路雨一块回家。</p>

三人道完别后，周芙转身回了小区。</p>

经过保安室的时候，里头的大叔好心提醒了句：“小姑娘，你看看，这张照片是你吧？傍晚的时候有个男的向我打听你，我没同他说什么，但是你自己要小心点哈，那人看起来不像什么好人，我怕他会在外边守着。”</p>

周芙眉心微拧，心下忽然不安起来，隐隐有种猜测浮现在脑海中。</p>

她礼貌地道了声谢，面色凝重地进了电梯。</p>

回到家的一瞬间，手机忽然震了震，以为是陈忌问她到没到家，随手点开微信后，却见通讯录那头多了个红点。</p>

是好友申请。</p>

头像是把小提琴。</p>

周芙下意识紧了紧手心，正想忽略不管，又突然弹进来两条不知名短信。</p>

她随手点开第一条，是张照片。</p>

等看清楚照片里的内容时，周芙呼吸都不自觉一滞。</p>

是她方才进小区前的画面。</p>

她指尖微微带着点颤，半晌才将第二条短信点开，那语气一看便知道是堂哥周嘉晟：【周芙，付其右回国了你知不知道？】</p>

一瞬间，周芙的大脑一片空白。</p>

久违的紧张和恐惧重新向她袭来。</p>

她靠着墙滑坐在地毯上，无措地捏着手机，久久无法回过神来。</p>

她下意识给陈忌打了个视频过去，然而傍晚的时候他才和她说过，一会儿要从伦敦飞一趟曼城，这个时间点，他大抵还在飞机上，一时没有打通。</p>

她忽然想起陈忌临走前那天晚上，她替他收拾行李的时候，他曾和她说过，想过去随时可以过去。</p>

周芙几乎是毫不犹豫便将电话打给申城阳，那边半分钟后接起，她语气急切：“你帮我订一张最快的，去伦敦的机票吧？然后能开车过来送我去趟机场吗？从地下车库走，别在小区正门等我，我给你开通道。”</p>

一直到被申城阳送上去往伦敦的飞机，周芙整个人都还处在紧张和恐惧之中。</p>

十一个小时的飞机终于落地之时，她茫然地站在机场大厅。</p>

一个人孤零零，什么都没有带。</p>

除了必要的证件和一部手机，身上再无别的东西。</p>

打从她母亲走了之后，她便再没出过远门，对于英国的记忆只停留在十多年前。</p>

此刻连怎么走出机场都没有头绪。</p>

周芙后知后觉开始心慌。</p>

然而也不过是下一秒，手中那仅剩下一点电量的手机忽地震动起来。</p>

她愣愣低下头，看到来电显示的一瞬间，压抑了十多个小时的委屈随即爆发，眼眶酸涩发胀。</p>

“陈忌……”她把电话接起来。</p>

那头男人一听到她这语调，心头便忍不住揪了起来：“你来英国了是不是？”</p>

“嗯……”</p>

听筒里传来男人长舒一口气的声响：“老子打了你十多个小时的电话，打不通。”</p>

对面说话的嗓音似是也在压抑着某种情绪。</p>

片刻后，他语调缓和下来：“在机场里还没出来？”</p>

“嗯……”</p>

“我打视频过去。”</p>

“好……”</p>

图像出现的一瞬间，周芙委屈巴巴地瘪下唇角。</p>

陈忌见状，连稍稍重的语气都没敢用：“给我拍一下你周围，我看看你现在在哪。”</p>

周芙听话照做。</p>

而后男人磁沉的嗓音从手机那头传来：“往左手边走，一直走，看到个红色招牌没有？”</p>

“嗯……”</p>

“进去坐着先吃点东西，那老板是我朋友，我已经让他给你准备好了。”</p>

“好……”</p>

“等着我，别到处乱跑，我马上到机场了。”</p>

“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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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