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坦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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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忌腾出一只手来，掐了掐她脸颊：“你说呢？流程都走完了，你该不会还想赖账吧？”</p>

周芙当即摇摇头，可是怎么总觉得好像哪里有些不太对劲。</p>

“陈忌，你是不是搞反了……”</p>

男人抬手轻揉了揉她发顶，使坏般将那毛茸茸的发丝揉得乱七八糟后才罢休：“指望你那太费劲了，我这个人呢，没什么耐心，以后这种事还得我来。”</p>

周芙舔了下唇。</p>

又听他继续说：“当然了，你那些很厉害的招数，还是可以继续使一使，我倒是挺好奇，你能弄出什么新花样来。”</p>

周芙：“……”</p>

两人之间的关系转变得十分突然，周芙那不争气的心跳一时半会儿没法平息。</p>

然而这突如其来的狂喜只维持了片刻，小姑娘表情忽地沉了下去。</p>

这段时间下来，她一直贪恋地享受着重新靠近陈忌身边的平静与温馨。</p>

因为太过贪心，潜意识里强行让自己忘掉许多不好的记忆。</p>

不断地活在自我欺骗里，只想着，要是能一辈子过着这种追着他的生活，其实也不错。</p>

不用他答应，她慢慢追就是了。</p>

周芙没设想过他答应的情况，这样她也不用去考虑自己到底与他般不般配的问题。</p>

可刚才那诱惑对她而言实在有些大，她一时没反应过来，也没忍住，答应的话脱口而出。</p>

这会儿理智重新击败感性，表情也变得僵硬许多。</p>

她抿着唇，任由内心里两个小人不断击打碰撞。</p>

最后还是决定要对他负责，咬咬牙，把心一横，低声开口道：“陈忌，有个事，我想提前说明一下。”</p>

男人漫不经心抬抬眼。</p>

“你最好……做一下心理准备。”小姑娘脸上没有半点笑容，看起来还挺紧张，“那天离开学校之前，潇琪说的那些话，你应该还有印象吧？这个事我其实一直不想说，一直秉持着鸵鸟心态，觉得逃避和忘记就能当做一切不存在。”</p>

“但是其实我也知道，这不可能。”她顿了顿，“所以我得提前告知你，毕竟这个事，可能一般人都不能接受，我起码得对你尊重负责，让你有最基本的知情权和选择权。”</p>

周芙微垂下头：“我之前一直没敢给你看，我没想过你会答应我的追求，也没想过我们之间的关系这么就有了进展，所以就一直拖着，藏着，刚才一时口快，没忍住答应下来，也带着侥幸心理，真的很对不起，我们就当刚刚的事没有发生过，你看过之后，再重新做选择吧，不管是怎么样的结果我都接受。”</p>

她深吸一口气，指甲几乎快要嵌进掌心，像是鼓足了极大的勇气，才将环在他脖颈之后的双手缓缓拿下来，而后双眼一阖，轻轻揽起衣袖，视死如归般将那裹藏了不知多少个春秋不见天光的双臂，直白地展现在他眼底。</p>

少女白皙纤细的手臂之上，一道道细长的疤痕十分刺眼。</p>

“腿上也有……”她低着头，没敢再抬头看他的表情，自嘲了句，“是不是还挺恶心的……？”</p>

陈忌一声没吭。</p>

周芙心下沉了几分，她能理解，他这样的反应才是正常的。</p>

她顶着这张漂亮脸蛋，这些年追求者也不少，可每一个都不出意外地在无意间看到她手臂上的疤痕之后，退而远之。</p>

换谁看了都没法接受。</p>

就连她自己也嫌弃。</p>

所以后来她没再碰过短袖，甚至连洗澡的时候，都没再照过镜子。</p>

“对不起，我之前，不应该什么都不管不顾就开始追你。”周芙舔了下唇，原来从狂喜一瞬间跌下深渊，人是麻木的，是哭不出来的，不过也好在哭不出来，就无需她费劲去忍了，“真的很对不起，浪费你时间了……”</p>

她虽不喜欢潇琪，但是又不得不认同潇琪所说的，他条件那么好，确实没什么必要找她这样的人。</p>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却并没有等来想象中的嫌恶。</p>

她仍旧安安稳稳被他抱在自己身前，陈忌也没有要放她走的意思。</p>

须臾，她只觉得冰凉的手臂多了一份温热的力道。</p>

陈忌举止轻柔地握上她手腕，没给她再躲闪的机会，像是在强忍着某种情绪，音色极沉：“怎么弄的？”</p>

周芙眼睫轻颤了下，整个人都不自在起来，安静片刻，只轻描淡写说：“就……有一次学校组织秋游，逛竹林的时候不小心摔进去了……”</p>

陈忌舌尖抵了抵脸颊，半个字都不信。</p>

他方才看过了，那疤痕确实细，看起来确实不像是刀子之类的东西割出来的，但也不可能是摔进竹林能造成的。</p>

他定定地睨着她，小姑娘不敢抬头，也没有要继续说的意思。</p>

男人握着她手臂，指腹一下一下轻轻在那疤痕上摩挲着，半晌后，只问了句：“疼吗？”</p>

“嗯？”周芙张了张嘴，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过去见过她伤疤的人，从来只会说句可怕，恶心，对形成的原因八卦好奇，刨根问底，恨不得从她说出来的理由中找到千百个漏洞，从中挖掘出惊天动地的悲惨故事，而后感叹一句好惨，再满意地将悲惨故事搬到各个社交场合，成为最引人注意的谈资。</p>

而从没人问过她疼不疼。</p>

周芙鼻尖不自觉酸了酸，话音有些哽咽：“还好，竹丝嘛，很细小的，其实不怎么疼，就是容易留疤，不太好看了……”</p>

陈忌微阖上眼，紧了紧后槽牙，努力将某种呼之欲出的情绪藏了回去，而后忽地扯唇轻笑一声。</p>

这突如其来的轻笑倒是把还处在战战兢兢中，正等着接受审判的周芙给弄懵了。</p>

“周芙，你可真行。”陈忌抬手扯了扯她脸颊，“这阵仗给我弄的，吓老子一跳。”</p>

“我当什么事儿呢，就这么点儿疤痕，搞得天要塌下来似的。”男人舌尖抵了抵下颚，“你要不说，我乍一看都没看出来。”</p>

他伸手将骨节分明的食指抵在少女下巴处，微微将她那张小脸抬起来，迫使她看向自己：“老子他妈还以为，你至少得告诉我，你其实是个男人，这种令人震惊的真相，才配得上你刚才那种视死如归的语气吧？”</p>

周芙：“……？”</p>

陈忌忽地朝她面前凑近了几分，而后吊儿郎当地扯了下唇角，表情十分不正经：“不过我可得告诉你，哪怕你真告诉老子，你是个男的，这事儿也不是不能接受，别想用这种借口赖账。”</p>

周芙：“……？？”</p>

“行了。”他大手搂回她腰间，“还有什么诸如此类鸡毛蒜皮的小事要通知我吗？”</p>

周芙眨了下眼，一时还没从方才以为刚恋爱就要失恋的悲痛中回过神来，愣愣地摇了摇头。</p>

“那行，咱们这流程就算彻底走完了。”男人指间顺手轻捻着她一缕头发，“我没觉得这疤难看，真的，不仔细看真看不出来，这么点儿疤，你就不敢穿短袖了，那我身上的疤比你多了去了，你见我不敢光膀子了吗？”</p>

周芙顺着他的话接了句：“但我真没看你在家光过膀子。”</p>

陈忌痞里痞气地啧了声：“怎么？这就想看人不穿衣服的样子了？小姑娘，你的动机要不要这么明显啊？”</p>

周芙：“……”</p>

周芙想了想，还是问了句：“你身上，真的有很多疤吗？”</p>

“不然呢？你以为当时在今塘，大家怎么那么怕我？”他轻笑了声，如今想起来也幼稚，“都是从小打出来的。”</p>

他说着，随手撩开衣角一处：“给你欣赏一个。”</p>

“比你那个丑多了吧？”</p>

周芙：“……”</p>

陈忌低声笑了下：“周芙，老子跟你连疤都是绝配。”</p>

“……”</p>

小姑娘瘪了下嘴，这会儿后知后觉才有了泪意，重新扑回他身上，委屈巴巴又掉了几滴眼泪。</p>

“我以为，我一会儿就得收拾行李走人……”</p>

陈忌大手轻抚在她后背：“得了吧，你收拾行李那水平，就是给你收半年你都搬不走。”</p>

周芙：“……”</p>

“喂。”陈忌冷不丁拍了她两下。</p>

“嗯？”小姑娘从他身上支起来，“怎么了？”</p>

“你那天在学校外边儿的精品店，买的那个什么，情侣手链，带名字挂坠，三十九两条的那个，你打算什么时候送我啊？”</p>

周芙啊了下，脸颊微烧，那东西她纯粹是少女心作祟，随便买的，觉得拿不出手，也觉得两人还不是情侣，没到送这种东西的时候。</p>

“别否认啊，我看见你买了。”陈忌见她没吭声，继续说，“等好几天了，也没见你给我，该不会又送给什么其他哥哥弟弟了？”</p>

“……”</p>

周芙失笑：“没有，在卧室。”</p>

“快去拿过来送我。”陈忌催了句，而后少见地幼稚道，“我拍个照给陆明舶他们炫耀一下。”</p>

周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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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