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问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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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午时，谢周浑浑噩噩醒来，打水洗漱，熬好药汤喝下。</p>

他的精神状态好了许多，只从外表上来看，完全不像一个负伤严重的人。</p>

这就是修行者的好处。</p>

如果是普通人受到像他这样的伤势，十有八九都会直接死去，就算侥幸存活下来，大抵也会成为一个废人，失去所有的行动和自主能力。反观谢周却只是经过一天的修养和治疗，就基本恢复了过来，不过要等到完全恢复，至少还得一个多月的时间。</p>

他离开客栈，前往老城区的驿站。</p>

距离尚远，就已经能看到驿站前的地面上布满了一滩滩血迹，附近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腥臭味。</p>

此处稍显偏僻，周边住户不多，商户也不算多，偶尔有路过的行人见到这幅场景，纷纷捂住口鼻。好奇心使得他们忍不住想靠近些瞧瞧，可当看到那满屋的尸体，恐惧心又让他们迅速离开。</p>

早就有人报了官。</p>

可郡城官衙有不少都是侯府的人，自然明白这是怎么回事。</p>

所以官府并没有派人过来，蔡让等人也不予理会，任由太监们的尸体晾在地上，仿佛在宣告齐郡侯府的罪行。</p>

此时此刻。</p>

蔡让正带领陶元星、以及仅剩的七八个都知监的宦官，走在去往齐郡侯府的路上。</p>

他们没有刻意隐藏踪迹，在距离侯府还有好几条街时，侯府的眼线就注意到了他们。</p>

时值正午，本该是一天最热闹的时候，街上却看不到任何人，安静的有些不正常。</p>

长街寂静无声，蔡让等人甚至能听到鞋底踩在石板路上的声音。</p>

有一阵凉风从背后吹来，落叶随着风在空中打旋，久久不曾坠落。</p>

秃了一半的枝头上有麻雀在叫，撞到街道两边的建筑形成回声，刺耳难听。</p>

陶元星和手下们都有些紧张。</p>

就连一向乐观的关千云都皱起眉头，感觉齐郡城到处充斥着死气，心里沉甸甸的。</p>

唯有蔡让依旧保持着平常的姿态，脚步随意地走在大街上，似乎没有察觉到两边阁楼中潜藏着的弓弩手们。</p>

一路来到齐郡侯府，侯府大门敞开，似乎也在迎接他的到来。</p>

蔡让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当先走了进去。</p>

陶元星抿了抿嘴唇，其实他很担心孟君集在府里设下埋伏，更不愿意以身犯险。</p>

但他拦不住蔡让，也不敢违背蔡让的要求，只得战战兢兢跟上。</p>

官大一级压死人的道理，在内廷司同样适用，而且体现得淋漓尽致。</p>

蔡让是这场行动的总指挥，除非他犯了特别严重的错误，否则陶元星就不能拒绝他的命令。不然回京之后，蔡让一纸罪书，就能夺了他都知监总管的位置。</p>

好在，侯府中并未设伏。</p>

孟君集依然坐在前院的石凳上，就连姿势都没有改变，似乎一夜未动。</p>

他的目光暗淡无神，脸色苍白无比，宽厚的手掌上挂满了白霜。</p>

仅仅一夜过去，他好像老了十岁。</p>

在他身后，超过一百个折威军的老卒披银带甲，手中握着武器，目露杀意地看着来到面前的蔡让一行人。</p>

“侯爷，又见面了。”</p>

蔡让象征性地执了一礼。</p>

孟君集向他看去，眼神逐渐有了焦点，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p>

随后他坐直了身子。</p>

这一刻，大将军的威严再现，那种杀意和决绝之感扑面而来。</p>

“昨天那些黑衣人……”</p>

蔡让直截了当地进入了正题。</p>

孟君集却没有等他说完，平静说道：“他们是王谢余孽，我想蔡公公你应该知道。”</p>

“嗯？”蔡让恰到好处地露出疑问的表情，说道：“什么王谢余孽？侯爷在说什么？”</p>

孟君集说道：“十七年前，金陵王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