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0、番外十三（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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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兰渡小心地掩饰了自己的不高兴, 可沈轶还是看出了他的心情。</p>

他其实不觉得“没有进展”。之前的几次试验，已经排除了几种可能。与魔法元素无关，与沈轶之前在雕像中移动的顺序无关。沈轶隐隐有一种直觉, 关键还在“自己”身上。</p>

可惜的是，他对“自己”的了解还是太少了。如果能找回失去的记忆, 一切将会迎刃而解。</p>

想到这里，沈轶转过话题, 问兰渡：“你知道你过去的事情吗？”</p>

他怀疑自己曾经认得兰渡。与兰渡相处越久, 这种感觉就越强烈。</p>

那么, 或许能从兰渡的过往中找到一些关于自己身份的线索。</p>

听了他的问题, 兰渡没有在意雕像先生有什么更深的考量, 直接回答：“不知道——我是说，我就是在这里长大的。和奥莉、迪伦他们不同。”</p>

奥利维亚三岁的时候母亲去世, 父亲更是很早就离开她们母女, 所以她先被送到普通孤儿院，又在被检测出天分后来到这里。</p>

迪伦则是光明骑士们在猎杀魔物时带回来的小孩。他出生的村庄被魔物屠戮，好在当时出现的只是一些很低级的小恶魔。作为天生与光明元素亲和的小孩，围绕在他身边的光明元素形成了一层薄薄的盾牌, 保护他坚持到了光明骑士们的到来。</p>

当时光明骑士们很意外于村子里还有一个孩子活着。不过, 在看到围绕在迪伦身边的莹光之后, 他们恍然大悟。回到王城之后，直接把迪伦送来这里。</p>

他们都有“过往”可以追溯。一定要说的话, 兰渡也有。但他的“过往”非常简单, 就是一个被直接遗弃在光明教会孤儿院外的婴儿。</p>

嬷嬷们原本打算把他送去普通孤儿院。但当天恰好有教会的牧师过来上课, 对方一眼看出，兰渡身边围绕了许多光明元素。就这样，兰渡也不用走了, 直接留了下来。</p>

后续也有人去调查了他的父母。那是一对很普通的贫苦夫妻，他们把兰渡放在教会孤儿院前，也不是因为觉得儿子有什么天分，仅仅是认为这里的院子更大、能给孩子更好的生活。</p>

“……他们现在已经去世了，”兰渡又说，“我听嬷嬷说，他们当时已经生了很重的病。如果早点把我送来，作为我的父母，教会会尽力去医治他们，可惜时间太晚。”</p>

兰渡三言两语讲完这些。沈轶在雕像中端详他，知道兰渡说的是实话。</p>

这些都是很好查验的事情，教会那边会有记载，兰渡更是不可能骗他。</p>

线索中断。沈轶略觉遗憾，但仍然不觉得心急。</p>

他仅仅是想，这种时候，如果自己能摸一摸兰渡的头，就好了。</p>

随着沈轶的念头，院子中吹起一阵温柔的风。</p>

风抚摸过兰渡的面颊。小孩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偏着头感受片刻。可这时候，刚刚那一瞬的心悸已经消失了。</p>

……</p>

……</p>

作为一个“看不见的朋友”，大多时间，沈轶都和兰渡待在一起。</p>

不过，在兰渡入睡的时候，他会尝试着在黑暗中寻找更多“窗口”。</p>

最初的时候，沈轶觉得自己的身份、来历会和光明教会有关。所以他在光明教会的孤儿院苏醒，所以他来来去去，都是光明教会麾下的场所。可在某一天夜晚，沈轶第一次动了“旁边就是富饶之神的教堂吧”的念头。之后，更多窗口向他打开了。</p>

原来不只是光明教会。富饶之神之后，还有丰收女神，战争之神，佣兵之神……沈轶穿行在一个个教堂之中，依然没有任何人能发现他。</p>

这种情形一直蔓延。他所看到的“窗口”越来越多，从王都中心往外，三个月之后，沈轶来到了邦纳帝国边界。</p>

这一晚，他待在一个破败的神庙当中。这里曾经是泉水女神的领地，不过不知什么原因，许久没有人来到这里。</p>

四下荒芜，沈轶从神像的眼睛中注视外间。他看到了山林，还有山下的农田。他的视野越来越远、越来越远……</p>

他“看到”了另一个国家的领土。同时，发现了那里的另一个教堂。</p>

沈轶看着教堂上的装饰，认出那是富饶之神的地盘。这是乡绅们最喜欢的神之一，可惜的是，今天晚上，神依然没有在罪恶发生的时候降临。</p>

沈轶出现的时候，一切已经结束了。</p>

他看到一个浑身都是血的女人，还有她身边的一个小孩。</p>

不远处有谈话的声音。对金钱的渴望，让一个原本就不怎么虔诚的牧师动了心。</p>

沈轶冷冷地听着他们的议论。同时，他也感受着自己的心情。</p>

他不喜欢这种事发生。</p>

不过，他现在在雕像里……很难做些什么。</p>

这让沈轶在自己的身份猜测里又加了一条：我大约来自正义的一方。</p>

正想着，不远处传来了细微的动静。</p>

谈话的人们并未察觉，沈轶却意识到，那个小孩的身体动了。</p>

他的手指轻轻蜷缩起来，眼皮痛苦地颤动着。之后，他睁开眼睛，猛地坐了起来。</p>

准确地说，“坐起”的动作只进行了一半。小孩被身上的伤痛击倒了，可他表现出的除了痛苦，还有难以置信。</p>

他看着自己的手、身体，又开头，观察周边的环境。过了好一会儿，牧师拿着烛台过来了。小孩闭上眼睛，重新倒回母亲身边。</p>

牧师带领着人，把这对母子用车拉走。沈轶听他们讲话，知道他们打算把这对母子扔到树林里，让野兽吃掉他们。</p>

等到明天，又会有人在这对母子“死去”的地方祈祷，丝毫不知道昨夜发生了什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