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5、番外十二（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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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脑阖上了。没了CPU运作时发出的轻微“嗡”声, 兰渡可以全心全意地犯难。</p>

沈老师留下是很好，但屋子就这么大一点，沈老师晚上能睡哪里？</p>

沙发太短, 根本无需考虑。可要是让沈老师睡在床上，一张单人床, 只有沈轶和他。</p>

放在两个同性别的人身上, 这原本无需踟蹰的问题。奈何兰渡对沈轶的心思太多太重，被喂口西红柿就需要缓半天才不露痕迹。要是真躺在一起了, 他一晚上睡不好都是小事, 万一睡着了、说了什么梦话, 或者干脆碰到了沈老师，身体出现什么本能反应……兰渡开始后悔，自己之前不应该想着和沈老师多相处一会儿, 刻意拖慢写材料的进度。</p>

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来不及了。他还是露出一个笑容, 说：“那这样，沈老师你睡床上，我打个地铺。”</p>

沈轶看看他, 再看看床。</p>

他和兰渡抱有一样看法：两个人都睡床就太“危险”, 自己的自制力危在旦夕。</p>

但针对兰渡的提议，沈轶客气道：“没事, 我睡地铺就好。”</p>

床上用品都沾着兰渡的气息，四舍五入, 算是半个兰渡被他抱在怀里。</p>

这样不行。</p>

兰渡坚持, 沈轶也坚持。</p>

眼看时间越来越晚，兰渡的眼皮有些沉重，轻轻打了个呵欠。</p>

沈轶说：“都困了，就……”说到一半, 再次对上兰渡坚决的目光。</p>

沈轶看着，把原本那句“就别和我争了”咽下去，无奈地想，行吧行吧，就依照兰渡的意思来。</p>

不过后面铺地铺的时候，沈轶稍稍留了点心。兰渡还没反应过来，他就把兰渡惯用的夏凉被和枕头在地铺上铺开、摆好。</p>

算是两全其美。</p>

这次，兰渡没再反对。</p>

入睡前洗漱，沈轶用的是兰渡的清洁用品。两人都觉得运气不错，兰渡之前买牙刷，一个包装里有两根，这会儿正好能给沈轶用上。</p>

到后面关灯、入睡，已经要凌晨一点。</p>

两个人一上一下，位置很近。沈轶闭眼的时候，还是能嗅到一点床铺上残存的淡香。睁眼，则是侧着身，躺在地面上的兰渡。</p>

窗帘不太遮光，外面的灯色浅浅透来一点，照在兰渡脸上。</p>

兰渡面颊白皙，在这层朦胧的灯光下，更显出一点莹润。</p>

很适合被捏一把。</p>

沈轶一边想，一边告诫自己，应该收敛心思。</p>

他眼睛闭上、睁开——这么重复了几次。又一次睁开的时候，却见兰渡一样睁着眼睛，恰好与他对视。</p>

沈轶大脑难得空白了一瞬。不过，不等他真正慌乱起来，沈轶就发现，兰渡好像比他更紧张。</p>

身体稍微蜷缩一下，手指捏着被子。下半张面颊悄悄往下压一点，把嘴巴、半个鼻子，都藏在夏凉被的遮掩中。</p>

沈轶看得想笑。</p>

他重新回到从容的心态里，问：“睡不着？我刚刚看你好像挺困的。”停下来，“是不是地上太硬？”</p>

兰渡立刻说：“不是。就是——”</p>

沈轶：“什么？”</p>

兰渡不好意思地笑了下，说：“感觉跟做梦似的。四十天，这么快就过去了。”</p>

是说他在《沈居言》剧组待的时间。</p>

沈轶也笑笑，用“过来人”的身份开导：“和‘瑞王世子’这个身份好好告个别。等播出的时候，我有预感，对你的讨论一定会很多。”</p>

兰渡说：“更像做梦了。对了，沈老师，”他又问起，“你已经有几十个角色了。那平常，你是怎么和这些角色‘相处’？”</p>

沈轶说：“唔，不管是顾城，还是沈居言，都算是另一个世界的人吧。两个世界交汇过，又分开……”</p>

兰渡说：“沈老师是相信平行时空理论吗？”</p>

沈轶笑一下，说：“对，我相信。”</p>

兰渡没有回答，沈轶继续道：“我相信，除了咱们生活的这个世界之外，还会有其他世界。”这其实是一个在当今科学领域很“玄幻”的说法，但沈轶偏偏就很笃定。就像是他选择了演员作为自己的职业一样，也像是他在看到兰渡第一眼，就觉得这个青年异常合自己口味一样。</p>

沈轶喜爱科学，同时有一些非常不科学的想法。</p>

“……也许我们在其他世界里见过、认识过。”他说，“哦，这就讲得太远了。”</p>

兰渡说：“不。”</p>

沈轶：“不？”</p>

兰渡说：“我也有这种感觉。”</p>

沈轶不说话了。他再次觉得，兰渡在自己面前的时候，总是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p>

兰渡说：“我小时候，有很长一段时间，都觉得自己在找什么东西。像是生活缺了很大一块，可我不知道究竟缺了什么。一直到在电视上看到你，这种想法才消失。”</p>

兰渡抬头看他，笑一下，“我忽然发现，好像找到了。不过，沈老师当时离我太远。好在有互联网，可以让我多看一些沈老师的消息。我一直在想，还好沈老师你当了演员。否则的话，我可能真的没办法找到你了吧。”</p>

沈轶：“……是吗？”</p>

大约是夜色太静谧，也可能是晚餐时喝的那一杯酒终于上头。</p>

兰渡蓦地撑着身子，从地铺上坐起。</p>

灯色落在他肩头。有一瞬间，沈轶好像看到兰渡身后长长披散的发丝。可视线一晃，兰渡又明明白白剪了短发，干净清爽。</p>

“是，”他说，“所以我说，跟做梦一样。”</p>

和角色无关，和剧组无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