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3、番外十二（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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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无人讲话, 唯有电梯运作时的细微动静。</p>

等到电梯门打开，外间的空气涌入——到这个时候，兰渡终于能舒一口气。</p>

他笑一下, 面颊有些薄薄的红。不过这是夏天，又是酷暑时节, 大可以把这点薄红理解成因炎热天气而来。</p>

兰渡心里还是乱, 面上却能尽量平静，笑道：“沈老师, 到了。”</p>

沈轶“嗯”了声, 两人走出电梯。</p>

等进了屋门, 兰渡招呼沈轶在沙发上坐下，又第一时间去开空调。</p>

等空调的凉风涌出，他从冰箱里取出冷泡茶、冰镇好的水果切盘, 一起摆在沈轶面前。</p>

沙发对面就是电视。兰渡提议：“沈老师, 你先看看电视，我去准备一下晚上的菜。”</p>

汤已经在炖了，进门就能嗅到香味。</p>

水果切盘显然是用了很大心思, 西瓜这种难雕花的就算了, 只是切成小块、扎上牙签。桃子选的是硬桃，一块块切成小兔子的形状。另有洗好的葡萄、另外一些时令瓜果。摆在一起, 颜色丰富鲜亮，味道也清香动人。</p>

沈轶说：“好, 你去忙。”一顿, 笑一笑，“或者，先带我参观一下房间？”</p>

兰渡也笑，说：“房子很小, 没什么好看的。”</p>

这是实话。一室一厅，再加上厨卫。整个屋子的布局一眼就能看穿，不过卧室的门微微闭着，无法看清里面有些什么。</p>

等兰渡把门打开——行了，确实没什么。普通的床和衣橱，衣橱甚至只是用布和铁架支撑起来那种。没有床头柜，所以兰渡睡前会看的一些东西直接摆在枕头旁边。沈轶看到一个打印出来的剧本，不用问，正是导演后面那个仙侠剧。</p>

沈轶笑道：“看得怎么样了？”</p>

兰渡也笑，说：“我试了几个角色。”</p>

这个故事要说俗套，的确非常俗套。天上的神女下凡渡情劫，偏偏爱上了一个下界的大妖。大妖看出神女身份有异，想要利用对方，帮助自己和青梅竹马的小青蛇修行。神女被磋磨至死，大妖这才知道自己对神女的真正心意。</p>

男一号自然就是这个渣到极点，后面则会悔不当初、天上地下追回神女的大妖。男二是青梅的兄长，对大妖的做法并不赞同，但为了妹妹，默认了对方对神女做的事情。男三是神女在凡间时偶然认识的狐狸，经常逗神女开心。</p>

兰渡有自知之明，知道沈轶虽然引荐了自己，但他不可能上来就拿到最重要的角色。他最近一直揣摩、还写了人物小传的，番位最高的是男四号，一直在天庭留意神女情况的哥哥，后面会为了妹妹抽出自己的仙骨。再有，就是一些也算有魅力，不过番位更低的小妖。</p>

他的选择可以说非常冷静、明智。只是沈轶听了，却问：“怎么不试试胡哲？”</p>

也就是男三狐狸。</p>

兰渡说：“也准备了，不过我觉得面上的希望不大。”</p>

沈轶说：“还是可以试试。”</p>

兰渡听着，心跳有点快。</p>

他想一想，说：“沈老师，这部剧的投资商很多。虽然还没有正式开始试镜，不过应该有很大一部分角色已经被定下来了。”</p>

沈轶不置可否，兰渡深呼吸，又说：“我很感谢沈老师愿意提携我，也为我考虑很多。但是，胡哲这个角色……我应该是拿不到的。而且，沈老师已经帮了我很多了，我也不好意思请沈老师做更多。”</p>

如果沈轶出面，当然，也是他名下的资产出面，在兰渡看来，自己拿到男三的角色不难。但是他又觉得不值得，对沈轶来说，自己只是一个相处比较好、稍微得了一点青眼的后辈，怎么能让沈老师为他付出这些？</p>

听着他的话，沈轶似是想说什么。</p>

不过兰渡抢先笑了下，说：“好啦，沈老师，我先去厨房忙？”</p>

沈轶“唔”了声，没反对，但提出：“我去帮你吧。”</p>

兰渡：“哎？不用。”</p>

沈轶却不容他拒绝，说：“平常一直拍电视，现在还要看电视……”一笑，“没什么好看的，调到什么台都是老熟人。我刚刚扫了一眼，你是菜备到一半就出来了吧？”</p>

兰渡点头，沈轶便决定：“行了，我帮帮忙，最后还能吃快点。”</p>

话说到这一步，兰渡也没什么能反驳的。</p>

他最先还有点担心，不过进了厨房，沈轶显得很熟稔。拿起菜刀的动作也很利落，后面切菜，水平颇佳。</p>

兰渡惊讶，说：“沈老师平常在家里也自己做饭吗？”</p>

沈轶说：“不一定，有心情就做吧。”</p>

兰渡笑一笑，心想，那现在应该也算“有心情”。</p>

两人合作，没什么磕磕碰碰，反倒借着备菜的空当聊天，对彼此更加熟悉了点。</p>

后面真的上锅了，虽然开了换气扇，客厅空调的冷风也能吹过来，可厨房毕竟狭小，火一冒，总有些发闷。到这时候，兰渡用手肘碰碰沈轶，说：“沈老师，你现在就出去吧，好歹吃吃水果——我切了半天呢，总得尝尝。”</p>

最后一句话不轻不重的，跟撒娇没什么两样。</p>

沈轶想想，觉得自己确实没什么能做的了。灶台有两个，不过一个还在小火煲汤。他留着，也是和兰渡打架。</p>

他说了句“好”，就要离开。走的时候，顺手捏了一块切好、放在一边的西红柿。</p>

酸酸甜甜，味道正好。</p>

兰渡很会挑菜。</p>

沈轶一边这么想，一边说：“这个生吃也不错。”</p>

兰渡注意力放在锅子里“滋滋”冒起的油上，没反应过来：“什么生吃？”</p>

沈轶便捏了一块，送到兰渡唇边。</p>

兰渡似乎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弄懵了，一直到西红柿的汁水碰到他嘴巴上，他才反应过来，张开嘴巴。</p>

锅子上的热油冒起一点青烟。</p>

兰渡脸红了，肩膀僵了，嘴巴张开……舌尖、嘴唇，全部碰到沈轶的手指。</p>

很湿润，又热又软。轻轻地扫过去，很快又离开。</p>

之后，却又只是把西红柿块含在嘴巴里，面颊、下巴……看不出一点咀嚼痕迹。</p>

青烟越来越多。</p>

兰渡的手指同样发僵，去够旁边切好的菜。</p>

厨房里无人说话，像是复刻了之前在电梯中的范围。不过这次，在嗅到兰渡身上那股淡淡清香的同时，沈轶的手指还保留着之前柔软湿润的触感。</p>

他静静地看着兰渡，听到“滋啦”一声，是菜下了锅。兰渡机械地炒菜，没再让沈轶离开。他厨艺一直很好，到这会儿，都维持着一种堪称“精准”的做菜方式。等到一道道调料下进锅中，蔬菜熟了、出锅——这个时候，终于需要沈轶动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