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重生（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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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两人真正见面, 换了另一家餐厅，未有前天夜里那样瑰丽的夜景，取而代之的是中式庭院, 小桥流水，一砖一瓦都是诗意。</p>

在潺潺流水声中, 服务生上完了菜。白嘉钰额外嘱咐, 接下来非他们叫，服务生都不用再往这边来。服务生答应、离开之后，白嘉钰才开口讲话。</p>

他说：“修彦哥哥, 你之前那几年, 有没有觉得，我有点，哎, 太不懂事了？”</p>

唐修彦看他，心想, 果然, 这是在“招供。”</p>

他说：“还好。”</p>

语气不轻不重。</p>

他是真的这么觉得，白嘉钰却听得表情有点僵硬，心里琢磨“还好”两个字是什么意思。</p>

没想出来。</p>

不过, 话都说到这里了, 他只能硬着头皮往下。</p>

白嘉钰知道, 要把一句谎话说得跟真的一样，其中总要掺着三分真。所以，他上来就剖白了自己的心思：“其实有段时间，我可能也是受外界影响吧，”暗指周围的人，因羡慕妒忌, 给自己灌输“与唐修彦结婚不是好事”的思想，“总觉得家里对我管得太多了。也不只是家里，还有和修彦哥哥的婚约。”</p>

唐修彦：“嗯。”</p>

白嘉钰：“……所以，之前和修彦哥哥在一起的时候，我可能也表现出来一点。但是现在，我想明白了。”</p>

唐修彦：“嗯？”</p>

语气出现一点变化。</p>

白嘉钰松一口气：还好，自己不是彻头彻尾在唱独角戏。</p>

他半真半假地继续说下去，还真给自己找了一个甩锅对象，“就是赵瑞，”一个和他关系不错的青年，前段时间刚刚传出订婚的消息，“之前每次我这么说，他都附和我。我原本想着，他应该也和我一样吧。他还没有婚约呢，肯定是态度比我强硬，和家里‘抗争’了。”</p>

唐修彦这次没给反应。</p>

白嘉钰咽了口唾沫，“结果，他竟然还是按照家里的安排订了婚！我当时特别懵，过去问他。他反倒说我……太不知好歹了。”</p>

嗓音一点点变低。</p>

白嘉钰露出了忧郁神色。</p>

他那个甩锅对象，压根没和他说过类似的话。但是，这种事情哪能是旁人能验证的？为了自己以后的幸福生活，白嘉钰虽然稍稍有一点罪恶感，但还是把准备好的台词完整地说了出来。</p>

总归以唐修彦的为人，不可能当面说人家未婚夫妻哪里不好。既然这话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也不用有太强的心理负担。</p>

白嘉钰抬头，与唐修彦对视。</p>

他的这些细节反应，都是在家里排练过一边的。母亲盯着，力争让他把每一丝表情都做到位。</p>

这会儿抬头，是为了表达自己的气愤、坦荡。</p>

“我这才知道，原来他们是这么看我的！再想到之前他们对我说的那些话，修彦哥哥，我第一次发现，原来‘毛骨悚然’是这种感觉！”</p>

白嘉钰语气激烈。听着他的话，唐修彦面上似乎划过一点笑意。</p>

白嘉钰一愣，疑心自己看错。</p>

他喉结又是一滚，道：“我和我妈说了这些事，我妈又给我说了一些……其实圈子里私下里一直在说，但没人会在明面上提起来的事情。大概是修彦哥哥你上高中的时候吧，赵家有个姐姐。嗯，按辈分，是姐姐，还算是赵瑞的亲戚呢！他不可能不知道这个。那个姐姐就是‘追求自由’，结果现在想离婚也离不掉，身体也不好了，家里又不管。”</p>

抽抽鼻子。</p>

白嘉钰：“我都这个年龄了，结果，”还是忧郁，“修彦哥哥，谢谢你之前一直包容我。我现在，感觉像是有神仙保佑吧。能在我还没有被撺掇着做出什么的时候，想明白这些。”</p>

说着，他笑一下，笑容颇为灿烂。</p>

长长一段话里，白嘉钰说的最真心的，就是“神仙保佑”四个字。</p>

要不是这样，他怎么可能在死过一次之后又回来？</p>

台词到这里就结束了，接下来是表决心的地方。回想一下两个人之间曾经发生的事情，一鼓作气地唤起唐修彦对自己的感情。</p>

白嘉钰正要再开口，就见唐修彦轻轻“唔”了声。</p>

同时，他抿了一口茶水。</p>

整个动作慢悠悠的，白嘉钰却知道，这是“有话要说”的表示。</p>

他眼睛微微睁大一点，屏住呼吸，心跳加速。</p>

没想到“打分”的时间来的这么快。</p>

唐修彦放下茶杯，手指在杯壁上轻轻摩挲片刻，再看向自己的未婚夫。</p>

他神色淡淡的，语气也淡淡的，说：“我以为你会提到项先生。”</p>

白嘉钰：“……”原本准备好的“完美表情”，在这一刻，碎裂得很彻底。</p>

他的面色转向慌张，下意识道：“你怎么知道？！”</p>

唐修彦想一想，客观道：“你不是说了吗？很多人对你‘不怀好意’。”</p>

白嘉钰脱口而出：“是谁？！”</p>

唐修彦静静看他，白嘉钰面色一点点苍白，额头上滑落冷汗。</p>

他这样子，倒是让唐修彦有点意外。</p>

在唐修彦看来，白嘉钰和项年的关系，最多算是“精神上有出轨意向”，可认真来说，两人并没有来得及做什么，白嘉钰就“迷途知返”。</p>

可看白嘉钰现在的表现，一切仿佛不止于此。</p>

唐修彦嗓音微沉，“嘉钰，你还有什么事瞒着我？”</p>

白嘉钰牙关打颤。</p>

哪怕理智上知道不可能，可这一刻，他还是难以自制地想到，难道自己最想要埋葬的过往，已经被发现了？</p>

大颗大颗冷汗从白嘉钰鬓角滑落，他像是被一盆凉水从头泼到脚。到后面，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