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都市（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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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景妈妈人逢喜事精神爽, 谁看到都要夸一句容光焕发。</p>

陆景爸爸也被从疗养院接了回来。一家三口相聚，看看彼此，先笑。</p>

笑完之后, 想到去年今日的场面, 陆景妈妈心头发酸，叮嘱儿子：“小景, 咱们家一定得好好报答靳总。”</p>

陆景点头。</p>

不用妈妈多说。过去一年里，他学习之余唯一做的事情, 就是关注靳氏科技的发展动向。</p>

靳氏科技是老板靳先生一手创办的, 最初也最主要的经营范围是视听产品。近几年来，赶上了时代发展的潮流，开始涉猎智能家电领域。</p>

到现在，家家户户都会有几样靳氏科技的产品。大到电视，小到台灯耳机。当然了, 还有去年一经发售, 就卖到断货的机器狗元宝。</p>

现在高考成绩出来了, 陆景面前有两条路。</p>

进入靳氏这点毫无疑问。但是, 他是报考电子工程相关专业，以进入研发团队为目标, 还是去市场部门？</p>

从个人性格出发，陆景更倾向于前者。可家里已经欠了很多债务，往后, 还要考虑爸爸妈妈的老年生活。</p>

整个家庭的担子，都压在陆景肩头。</p>

陆景最终还是报考了工商管理专业。</p>

这不是一个勉强的选择。陆景头脑聪明, 学什么东西都能迅速理解、举一反三。入学以后，他很快在自己选择的专业里找到乐趣。</p>

每年春夏之交，靳氏科技都有面向全国大学生的暑期实习生招聘。陆景拿着优秀的成绩单、丰富的校内外实践经历报名, 一路过关斩将。</p>

其他留到最后的人，基本都是大三学生。陆景不同，他年纪轻，最先并未被竞争对手们放在眼里。可到最后，其他人陆陆续续被淘汰，只有他，始终屹立在候选名单里。</p>

二十岁的夏天，陆景开始实习生活。</p>

部门每天都有下午茶时间，员工们会喝喝奶茶、聊聊天。聊的内容也很宽泛，从社会热点到明星八卦一应俱全。</p>

陆景对这些兴趣不大，一般不会参与话题。但偶尔几次，老员工们说到靳总家里的情况，陆景面上不显，实际听得十分专心。</p>

陆景皱了皱眉毛，下意识问：“严重吗？”</p>

聊八卦的人压低嗓音，神神秘秘，“说是出入都得坐轮椅呢。”</p>

这话出来，周围一群人都抽了口冷气。</p>

等到下午茶时间结束，陆景坐回自己的工位上，难得走神。</p>

之前公司开内部大会时，陆景听过小靳总讲话。他离得远，看不清前面具体是什么状况，但听小靳总发言时条理清晰、一字一句都切中要点，就觉得虎父无犬子。</p>

到现在，陆景忽然意识到，自己当时“看不清”，很可能是因为小靳总那时候坐着。</p>

陆景心头发闷。</p>

靳氏科技帮了他，靳总一家就是他的恩人。明明是好人，却要经历这种事。</p>

正想着，电脑右下角的提示标亮了。陆景回神，打起精神，查看工作任务。</p>

暑假结束时，负责带陆景的主管十分遗憾，直言如果陆景是大三生，他一定会把陆景留在自己手下，可惜了。</p>

就这样，时光匆匆流淌。一年时间转瞬即过，又到一年春末夏初。</p>

学校里的樱花、海棠争相怒放时，陆景回到靳氏。</p>

他还是在之前那位主管手下做事。不同的是，一年过去，主管升职了，成了部门总监，算是中层管理人员。</p>

陆景先是惊讶，然后就是祝贺、感谢。</p>

祝贺总监升职，感谢对方愿意要自己这个实习生。</p>

总监笑呵呵的，说：“之前不是说好了吗，等你回来，还在我手下做事。行了，你先熟悉一下工作流程。大半年没来，手生了吧？”</p>

陆景笑着点头。</p>

往后一周，算是磨合时间。陆景提起十二分精神，知道总监一定也在考虑，自己是否可以胜任现在的岗位。</p>

好在他顺利过关。一周后，交给他的事情逐渐没有那么零碎、边角，而是靠近核心。</p>

陆景很珍惜这份机会。他和去年一样，拿出百分之二百的努力。总监看在眼里，也显得欣慰。</p>

七月末的时候，总监叫来陆景，问他有没有护照。</p>

“有的，”陆景问，“是要去国外出差吗？”</p>

总监点头。</p>

虽然靳氏科技已经是行业巨擘，但没人会嫌赚的钱多。此次出差的目的地是东南亚，主要任务是考察当地市场，看有没有建厂条件等，由小靳总带队。</p>

陆景：“小靳总？”</p>

总监笑了下，“怎么？”</p>

陆景犹豫一下，还是问：“小靳总方便吗？”</p>

总监说：“哦，你是说……方便，没什么不方便的。”</p>

两天后，出差队伍先在公司开了一次会，明晰此次前往东南亚的任务。</p>

这也是陆景第一次近距离见到那位小靳总。他这才知道，原来对方名叫靳容。</p>

开会的时候，靳容穿着一身西装，领带系得一丝不苟。面容俊秀，看不出什么病色。</p>

和陆景记忆里一样，靳容讲话时嗓音冷淡，不急不缓，但没有一句废话。</p>

等到给所有人分派过工作，会议算是结束。陆景主要是作为总监的助理，头上倒是没落具体差事。</p>

接下来半个月，都是在东南亚度过。这边交通不及国内便利，又正处雨季，气候又湿又热，不少人觉得不适应。</p>

陆景听他们开玩笑。这次出差队伍颇为庞杂，几个部门都出了人，其中就有经验丰富的，“孟国已经算好了。你们是不知道，我们之前去恒国，有人在酒店里洗了个澡，就开始上吐下泻，连夜被送回国内。”</p>

笑完之后，又开始发愁：还是国内好啊！至少不会出一些奇奇怪怪的状况。</p>

比如今天，到了原本订好的酒店，才发现之前沟通时出了一点翻译问题，房间和订好的不太一样。</p>

靳氏来的人面面相觑，也没办法转头走人，只好商量着重新分房。</p>

一把一张房卡拿走，到最后，只剩一个双人房，却还有小靳总和一个实习生没安排好。</p>

负责联系酒店的人冷汗都下来了。谁都知道，小靳总在外面的时候，一直是独自住。</p>

气氛凝滞，靳容：“房卡。”</p>

负责人：“呃？”</p>

靳容：“这里也没别的地方了——房卡。”</p>

负责人咽了口唾沫，把剩下的房卡递到靳容手上。</p>

总监低声对陆景说：“小陆，不然这样，你和我们……”挤一挤？</p>

话没说完，靳容的轮椅转到陆景面前，把另一张房卡递给陆景。</p>

看着这一幕的人都屏住呼吸。</p>

靳容神色淡淡，说：“帮我拿一下行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