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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远良站起身,对着地上的烟灰缸踢了一脚。</p>
咣当!</p>
正面装饰玻璃应声碎裂,照出无数张气到发青的脸色。</p>
他还记得,年少的时候,曾经和家族里的其他人一起,合伙玩死了那个人的一只小狗。</p>
当时,没有任何动静。</p>
后来……</p>
他至今不愿意去回想,自己遭受到了怎样的报复。</p>
关键是,那个人的手段,向来是悄无声息地,完全抓不到把柄。</p>
不要说报警,连向家里人告状都做不到。</p>
“不……现在不一样了……”邹远良喃喃地自言自语道,“现在我是邹家的继承人,而他什么都不是,一个没有背景支撑的人,怎么跟我斗?”</p>
别说他的女人,就连他,弄死也是分分钟的事情!</p>
想到这里,邹大少慌张的心又平静了下去。</p>
他咧开嘴,扬起笑容。</p>
最好是死了,正好让他看看,他这个二弟是不是真的没心,永远不会哭。</p>
苟子鑫拎着保温桶,在门口徘徊,好半天终于下定决心,刚要伸手去推门,肩膀突然被轻拍了下。</p>
“嚯!”他惊得差点弹跳起来。</p>
童冉的手僵在半空中,她一脸无语:“你在干嘛?鬼鬼祟祟的。”</p>
“什么鬼鬼祟祟,我来给我朋友送吃的。”</p>
她瞥向那只眼熟的保温桶,顿了顿,道:“这里可是监护病房,你害你父亲不成,又来残害你朋友了?”</p>
“……”</p>
苟少很想解释下,上次那个海鲜烩饭,真不是他脑残。</p>
“算了,你们女人不懂。”</p>
“有什么不懂的。”童冉翻了个白眼,抬手叩门,“您好,查房。”</p>
她大大方方地走了进去,苟子鑫只得跟上。</p>
“病人今天有什么反应吗?”</p>
坐在床边的男人没抬头,低声道:“没有。”</p>
“嗯,她目前这个状况,昏睡也很正常,不用太担心,您是病人的……”</p>
半天过去,没得到任何回应,童冉偏头投去一瞥。</p>
男人像是很紧张,十指交叠,手背上青筋微凸。</p>
她不禁有些奇怪,家人,恋人,夫妻,再不济,也可以是个朋友,这很难说出口吗?</p>
苟子鑫见状,连忙横插进来,扯开了话题:“所以说,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吗?”</p>
童冉愣了下,没有再多问什么呢,淡淡道:“其实也没什么,醒来后第一时间通知医生就行,另外,你们两个男的,应该照顾不好她,最好让她的母亲或者姐妹……”</p>
“放心,我们有请护工的。”</p>
“也行。”她点点头,走到门口,又返身道,“不管发生什么事,要先保证自己的身体,也别让你的朋友,太过为难,连劝你吃点东西,都要在门口组织半个小时的语言。”</p>
说完,推门离开了,留下苟子鑫尴尬的挠了挠头,从身后拿出保温桶。</p>
“咳,袁妈做的,要不你多少吃点?”</p>
邹言抬起眼,狭长的眸底并没有悲伤的神色,只有茫然。</p>
他抿了下干燥的嘴唇,接过保温桶:“谢谢。”</p>
苟子鑫没多打扰,见他吃得差不多了,便收拾好东西走了。</p>
他知道,此刻的好友不需要安慰,不需要开解,只要独处。</p>
外面的天色渐渐暗下去了,医院走廊的灯光亮起。</p>
病房里,只有各种仪器发出微弱的光线。</p>
邹言没有去开灯,任由黑夜逐渐将自己吞噬。</p>
嗡——</p>
口袋里的手机发出震响。</p>
事实上,这几天一直在响。</p>
客户,领导,同事,工作上的朋友……</p>
没有接听过一个。</p>
他不清楚自己目前处于一个什么样的状态,但他知道,非常不适合处理公事。</p>
他只想一直这么坐着……等着……</p>
等到床上的女人醒过来,睁开眼,冲着他甜甜一笑,唤一声阿言。</p>
一如过去的六年里,其实他每一天都在等待。</p>
他需要一个疯狂又赤忱,满眼满心都是他的人。</p>
不再学着去喜爱,只等待被爱。</p>
他唯一会做的,就是在对方缺少勇气的时候,添一把柴加一把火。</p>
比如,反向利用白芊,对外宣布订婚的消息。</p>
再比如,接受虞琴的提议,放出招聘的钩子。</p>
当看到简历的那一刻,他就知道,鱼咬饵了,需要的那个人,又回来了。</p>
他以为,这一次的做法不会再发生意外。</p>
可为什么……</p>
他闭上眼,用力将那天的画面抹去。</p>
没关系,一切还来得及。</p>
嗡——</p>
手机还在锲而不舍地响着。</p>
他拿出来准备像之前那样摁掉,瞥了眼号码,拇指微微顿住。</p>
起身出了病房,来到无人的地方,滑开接听键。</p>
“喂。”</p>
“邹璟言!你怎么回事!”</p>
话筒里传出的怒吼震得耳膜发疼,他微微偏头,面无表情地纠正:“不要叫我这个名字。”</p>
“行,邹言,邹大律师,我就想请问,你现在人在哪,事情办一半,人没了?你的律师修养,你的职业道德呢?!”</p>
“整体布局我已经告诉你了,后续没我参与,也不影响什么,你们陈家如果连这点内斗的小事都摆不平,也就别在京市立足了,早点告老还乡吧。”</p>
对面没了声音,但隐约传来倒茶的响动,乒铃乓啷地,可见喝茶人心情不大好。</p>
邹言无动于衷,正打算结束通话,对面忽然道:“对了,被你关起来的那个女人,是不是出了什么事?颖芝说,这几次去,都没再见到她,你家里似乎没人?”</p>
这话一出,他沉了脸:“殷迟舟,别太得寸进尺,有些事,不该你管的,别管,另外,也你看好你的人,太多管闲事的话,我不保证那天的事,不会成真。”</p>
“你——”</p>
喀嚓。</p>
邹言收起手机,转身回到病房。</p>
刚走进房间,他就隐约察觉到什么,再仔细一看,床上的隆起在动。</p>
他压制着内心的激狂,三步并两步冲过去,打开床头壁灯。</p>
昏黄的灯光,不算刺眼,照出一张苍白的面孔。</p>
空洞的圆眸对上他的脸,下一秒,爆发出凄厉地、模糊不清的哭喊。</p>
“姜海吟。”他走上前,试图安抚她,让她别那么激动。</p>
可刚伸出手,对方就条件反射般直往后退,挣扎得非常用力,连带着身上的管子和四周的仪器,哗啦啦掉了一地。</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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