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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事情,其实只隔着一层薄薄的窗户纸而已,戳穿了这层窗户纸,本来一些朦胧不明白的事情就变的十分清晰明了了。
比如张秀才当年考乡试十年,三次都不中的事情,在张进外祖和袁老秀才等看好张秀才的人看来,张秀才这样屡次三番的不中,只能是感叹时运不济了,就是张秀才自己都觉得自己是时运不济,并不是自己的学问不济,不如那些中举的人。
可是事实却是怎样的呢?或许张秀才的学问真的并不是不如那些中举的人,但是也并不是时运不济才导致张秀才屡次不中的,而是他自己乡试时答考卷的方法思路上出了问题。
在乡试时,考卷文章里写着自己的独道见解,并不曾附和书上的圣贤之言,迎合考官,这如何能够取得什么好成绩呢?人家考官改卷哪里稀罕的看你一个穷秀才什么独到见解呢?张秀才屡次落第几乎是必然的,也没什么时运不济的原因。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道理,但是二十余年来,从没有人告诉张秀才这么个简单的道理,以至于他始终处于茫然不知中,今日被张进无意间戳破了这层窗户纸,点醒了张秀才,张秀才明悟过来后,却是觉得自己可笑,又觉得可悲可叹,这才如同受了巨大的刺激一般,极为失态地又哭又笑了起来。
此时入夜,张进坐在厅堂饭桌前,从头到尾捋了捋这事情的首尾,想着张秀才这么多年的苦读,却因为科考的方法思路不对,而导致他蹉跎了这么多年,在科举路上不得再进一步,这也让张进心中有颇多感慨,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这时,张娘子走进了厅堂,张进见了忙问道:“娘,我爹他怎么样了?”
张娘子在他左边坐了下来,轻叹了一口气,这才点头道:“情绪倒是平稳下来了,已经在床上躺着睡下了!”
闻言,张进也不由松了口气,接着就又听张娘子担忧地问道:“进儿,你和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爹怎么会突然这样失态,又哭又笑的?我和你爹成亲二十多年了,从来没见过他这样失态过!”
张进听问,不由面露苦笑,道:“其实个中缘由,我也是从我爹的一些话语中猜出来的,至于到底是不是这么回事,或许娘以后可以试探着问问爹!事情是这样的……”
然后,张进把他和张秀才刚刚的对话讲述了一遍,又把张秀才当时的反应和呢喃自语说了,甚至把自己的猜测也说了,最后他又苦笑道:“事情就是这样!我猜测恐怕是我爹明白了自己当年为何屡次不中的原因是这样简单,并不是时运不济或者才学不济的缘故,只是他答考卷的方法思路不对而已,这才让他受到了巨大的刺激吧,于是才有这样又哭又笑的失态样子了!”
张娘子听完了他的叙述,神情也有一瞬的恍惚,既是恍然,又语气极其复杂地道:“原来如此啊!我说相公当年读书那般刻苦,你外祖他们都很看好相公,为何却屡次三番不中呢?原来是这样的缘故!”
“原来如此啊!怪不得你爹会突然这般失态呢,这当年乡试三次不中,其实多年来一直都是你爹心里的一块心病,一直耿耿于怀,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不中的原因是那么简单,难怪你爹这样失态了,他恐怕是有些无法接受吧,毕竟为了乡试中举,他十年二十年如一日的寒窗苦读,最后却因为这样一个简单的缘故始终落第不中,也确实让人觉得可笑可叹了!”
说着说着,张娘子的声音也渐渐低沉了下来,她自己也好像无话可说了,低着头,神情也是变的复杂至极,好像如同刚刚的张秀才一般,也是受到了一定的冲击。
其实,看着受到了巨大刺激的张秀才,张进自己也是颇有感慨的,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但是他想了想,还是觉得该说些什么好。
于是,他斟酌道:“娘,其实我爹的想法也没错,写文章嘛,确实是该写自己的所思所想,这样一来才能说这文章是你自己写的!这也是读书人做学问本该有的态度!”
“可是,科考的文章是不一样的,科考它指定了四书五经,考官们也是依据圣贤之言改卷的,所以这科考的文章,就不能随心所欲地按自己的所思所想和见解来写了,而是应该紧依着四书五经,迎合着考官来写的,这样一来,才有可能榜上有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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