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卫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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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所周知，卫国王君是个傻子。</p>

傻子每日只用做两件事：一是端坐朝堂之上聆听相父徐拂的治国方针皆曰善；二是将相父所有的政敌通通当白菜砍了。</p>

就会得到某位言官呜呼哀哉：我主实蠢，然后以头抢地乎。</p>

鲜血猛得溅起三尺高，污了头顶的神明，被庭上武士拖走后，子赢望向相父，相父就会和蔼得摸摸他的头，给他一块甜甜的糕点，让他自己出去玩儿吧，他这个做父亲的来帮他继续上朝处理烂摊子。</p>

子赢乐得清闲，当着朝臣的面就摘了冠冕，扒了王袍，只穿着外衣满王宫疯跑。</p>

内侍们若不是怕这傻子不是被个恨死他的刺客杀了，或是东爬西跑死在哪个鸡角旮瘩里，徐相没了王位上的傀儡要他们的命，都懒得跟着他。</p>

一路上内侍们都在喊陛下慢些。</p>

后来实在是跟不上，或是这小子故意同他们捉迷藏，看他们干着急，内侍们不耐烦得直接叫了傻子。</p>

可千万别被他们抓住，徐相只说别让他死，可没说不能缺了胳膊少了腿，不影响留种就行。</p>

当然，不能留种也行，历朝历代哪个宫里没点娘娘和狂徒的密辛，只要认徐相做父，谁的孩子都会是王君的孩子。</p>

想到这里，内侍们也就不管了，这傻子饿了会找他们，干脆懒懒散散得结伴回屋歇息。</p>

等了许久，确认所有人都走远了，子赢才从朱门的阴影里走出来，将徐拂给的糕点捏碎扔进沟渠里。</p>

护城河水清澈见底，倏地倒映出个白衣小姑娘的脸。</p>

子赢却并不惊讶，四处观察了下，见无人，才牵着小姑娘的手道：“乞娘，我不主动找你你别在宫里乱跑，要是被徐拂抓住，你又要被他逼着喝毒药了。”</p>

乞娘满不在乎：“喝毒药就喝毒药呗，反正你会医术，能救我一回就能救我第二回。”</p>

子赢早知乞娘的任性，他确实会医术，可当年徐拂让他亲自给她喂下毒药，是他偷偷减少了剂量才能勉强留够时间去寻草药救下她。</p>

但谁能保证这样的小聪明能成功一回又一回呢？</p>

子赢皱着眉，乞娘立刻就知道他生气了，赶紧保住他的袖子撒娇：“放心放心，我保证听话，保证不给子赢添乱。”</p>

他们两个才十四五岁，算下来，如今已经是在徐拂手下讨生活的第五个年头，一个装疯五年，一个默不作声做野鬼游荡五年，可谁知还要隐藏多少年呢？</p>

想想可真是无奈。</p>

其实子赢并不是生来就是在王宫里生活。</p>

他曾经是某个小镇上靠给义庄背尸体的孤儿，每天就靠一点干巴巴的窝窝头和野菜过活，存了大半年的钱也就只有过年的时候才会去买两块儿旁人不要的猪下水。</p>

大多时候他不用买衣服，都是捡尸体上的旧衣穿。</p>

旁人总嫌他这样晦气，可若真是没有活路了，谁又愿意这样活得艰难呢？</p>

就像春天夏天就还好，天暖穿得破旧也能扛过去，但冬天就不行了，冻坏了手脚就更加没法去背尸体做活了，是真的会活活饿死的。</p>

若说死，子赢是从来不怕的，他只怕死都死不掉。</p>

毕竟他从小都是被人说活不下来，婴儿时路过他的人很多，却都没有捡他回家的，后来有只路过的狗给他喝了奶，新生产的妇人被他可怜得流泪堵了奶，就施舍了大半年乳汁给他喝，饥一顿饱一顿也渐渐长大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