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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这么，多。”他忐忑商量，“我下，下次给你，可可以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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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言辞放慢步伐等他赶上，转过身：“两块零钱就够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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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什么？”司谣更茫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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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两块钱？现在收保护费已经收得这么低了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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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说这是道上的黑话——其实要塞给他的是两块小金条什么的，这种东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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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什么呢。”简言辞看出他快在脸上放映的小剧场，好笑说，“是给你坐车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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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谣脑内，向司桂珍多讨要零花钱的计划ABC齐齐暂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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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没带钱，简言辞拨开背包拉链，修长手指摸出两枚硬币，语调耐心：“我现在送你去公交站。知道怎么回学校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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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谣默默点头：“……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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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简言辞偏了头看他：“不然你以为，我问你要钱是干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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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谣看着这人的笑，浑身拉起警戒。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总感觉从背后窜起丝丝凉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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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梗着脖颈，转移话题：“可是我我不想，回学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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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想去哪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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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知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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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谣本来想他既然已经翘了课，迟早要被处分，索性破罐破摔打一下午游戏。但是现在网吧被封，他也没了头绪，就想随便找个地方待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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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先回去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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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他不知不觉跟着简言辞到路边的一排自行车前，见他从背包里拿出钥匙，解锁了其中一辆黑色单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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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谣还在出神想，原来他是骑车过来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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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让我先回去吗？”简言辞半靠在单车边，钥匙随意在手指尖绕了一圈，顿了一顿，“那怎么还跟着我？”</p>
司谣果断转身扭回头：“我我跟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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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走出两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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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却突然感觉脖颈前面被领口微微拉扯住。他顿时停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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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言辞伸指勾住了他校服外套的后领，力气不重，但司谣不由浑身一炸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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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被揪住了小尾巴，瞬间回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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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言辞笑：“去哪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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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谣又警惕又紧张：“不不不知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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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松开动作，手指搭上车把：“那就跟我一起走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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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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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说了吗？”简言辞敛着那双桃花眼，笑容清澈，仿佛又变成了那个值得信任的完美学长，接话说，“哥哥要对你负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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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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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哥哥还真的把自已当成了亲哥哥，声调慢慢地：“总不能让你一个人到处乱跑。我不放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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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钟后，司谣横着坐在单车的前杠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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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手紧紧攥着两车把中间的地方，手心里全是潮湿的细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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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他十分、极其、特别、非常的——不放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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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言辞的这辆单车显然是那种公路自行车，简单得一干二净，没有前篮了，也没有后座，要载人就只能坐在车座与车把中间的前横杠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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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谣在车上缩成小小一团，小心翼翼，双脚踩在车身中央三角区域底下的斜杠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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弱小，可怜，又憋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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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像个离经叛道被捉住的小劳改犯，坐上了囚车，准备回四中遭受校规酷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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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谣紧绷着全身，脑内骂骂咧咧的弹幕滚了一整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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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3月23日，下午四点十三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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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言辞成功顶替四中的教导主任杨振海，一跃成为他讨厌榜上的第一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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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吹过来，轻轻掀起司谣头顶的短发，扫在额角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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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还有些微的温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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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风还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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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谣倏然一僵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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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生的鼻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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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他横坐在自行车上的这个动作，就像是缩进了骑车人的怀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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鼻间嗅到一点好闻的味道，很清新，像是那种洗衣粉残留的淡淡香气——简言辞身上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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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到这点后，司谣僵硬梗着脖了，屏息了良久，在一个红绿灯停下的间隙，快速转过头，扬起脸瞄了一眼。又迅速撤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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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离得很近。</p>
男生的鼻梁极挺，高而直，但不是从上斜劈下去的直度，而是在鼻尖稍稍翘起一点弧度，带着那股勾人的少年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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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有似无的气息混着微风，拂过司谣的脑袋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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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经莫名有点打鼓，分不清这种是属于坐黑车的紧张感，还是被风吹到想打架的躁郁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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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谣憋着没吭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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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不能问他说，能不能不要呼吸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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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觉到他的僵硬，简言辞的声音自上方传来，不经心询问：“这样的高度也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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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还是令人舒服的语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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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谣却深深觉得自已受到了挑衅，登时坐直了：“我才没、没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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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起身后，更像在往对方的怀里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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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边一辆单车猛劲儿赶超上来，骑车的那男生还没看清两人的脸，直接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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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你这带妹秀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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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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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谣脖颈一秒泛红，气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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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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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骑出半小时，司谣才发觉不对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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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好像不是回四中的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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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学长，我们不不回学，学校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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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不想回去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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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言辞的声音带着风，稍显随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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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谣却整个人都成了静止画面，连血液也瞬间凝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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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咽了咽口水：“那，那我我们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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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言辞没应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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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车穿行过林荫道马路，拐进绿植盛郁的小道，行经过小区门口的时候，门口穿制服的保安远远就放了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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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生骑着车，白色短袖被风吹起衣角，露出一小截后腰，肌理线条漂亮，肤色晃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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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偏冷调的白，宛如大白天现身的鬼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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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一停住，司谣就敏捷跳下，受惊的小动物似的，往后窜出了足足一米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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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停在别墅区内的一栋楼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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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言辞将车停在草坪边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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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谣环顾陌生的环境：“我我们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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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这鬼总算开口，手指还搭在乌黑的车把上，抬了抬眼，语调悠悠地接：“来把你卖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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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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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视好几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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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谣剧烈的心跳突然平顺了许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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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生模样随意，在阳光下身形挺拔，五官堪称完美雕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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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这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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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他们两个人之间，谁更像是适合被卖个好价钱的那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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