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狩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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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四周一片昏暗，大概是凌晨两点钟左右的时间，四周应该没有什么眼线盯着他们了，封咎被脏兮兮的头发遮盖住的眉眼上带着几分和往常差不多的羞涩，但是大概是他这几天在外面流浪，把自己弄的太脏了，看不出脸红来，只能看到他紧抿着的唇。</p>

“什么？”时瑾微微昂头，正好看到满天月光下、清冷小巷里，封咎站在他面前，像是个第一次出摊的小贩一样跟他讨价还价：“下次，我们回去的时候。”</p>

封咎说着说着，还需要借助两根手指头比划一下，那根手指点了一下时瑾，又点了一下自己：“再还给我。”</p>

时瑾微微挑眉。</p>

他现在带着人皮面具，不像是平日里那样张扬，笑起来的时候凭空多了几分乖顺的味道，他靠在小巷的墙上，笑眯眯的问封咎：“是下次洗澡的时候一起还给你吗？那要不要付利息？”</p>

封咎喉结上下滑动了一瞬，下意识摇头：“不，不用。”</p>

“原来你是这么有良心的星际海盗呀。”时瑾摆出来一张“我很惊讶”的脸，然后顺手将自己手心里的纸条塞进了封咎的手心里：“那我下次一起还给你吧。”</p>

说完，时瑾从封咎身边擦肩而过。</p>

封咎打劫的这条小巷就在时瑾药店的不远处，时瑾拐了两个弯儿就回到了店门口，他进去的时候，小店儿里都弥漫着一股浓浓的中药味儿。</p>

已经是晚上了，但是顾青还是没有休息，他还在任劳任怨的给每一个人换药浴。</p>

时瑾前脚刚到家门，他后脚就匆匆接过了时瑾手里的肉，美滋滋的拿去蒸了，时瑾接过他的工具，开始看护这些人。</p>

期间他还随口问了几句一些关于风情馆内部的事情，这些人几乎知无不言，当时瑾提到“一个穿着红色高跟鞋的女人”的时候，也有人知道。</p>

“是城主来了。”说话的是个漂亮的小姑娘，她身上的病没那么严重，因为个头太小，站在缸里会被淹没，所以顾青还给她拿了一个很高的椅子，让她坐在里面，只露出一颗小小的脑袋，说起话来的时候像是百灵鸟，唧唧喳喳的：“我知道，梅兰姐跟城主是好朋友，城主经常会来找梅兰姐。”</p>

“是城主么？”时瑾正在烧柴火的手停顿了一瞬间，然后问她：“城主居然跟梅兰姐是好朋友呢，为什么不把梅兰姐带到老城区里去？”</p>

在那一瞬间，时瑾的脑海里闪过了各种猜测。</p>

小姑娘说到这的时候微微卡壳了一下，又说：“不过，城主从来都没露过脸啦，我知道她是城主，是因为我以前在老城区上学的时候，她去我们学校视察过，后来我父母死了，我就被卖出来了，在风情馆再见面的时候，城主并不知道我啦。”</p>

说着，小姑娘还把下巴垫在缸沿上，百无聊赖的问：“阿猫哥哥，我们什么时候能好啊？”</p>

时瑾没多大把握，这些药材只能拖延时间，真正能救他们的是帝国里的药剂。</p>

只不过这药剂要等到一切尘埃落定、他的潜伏任务结束了之后才能拿出来，不知道这群人能不能坚持住。</p>

“很快就会好。”时瑾蹲下身，给她添了一根柴火。</p>

这时候，门外突然有人高声敲门，一边敲一边喊：“不好了，阿猫，小阿猫！”</p>

时瑾放下柴火，走到门口去开门，门外正站着之前在风情馆里见过一面的侍者。</p>

“怎么了？”时瑾问他。</p>

侍者哭丧着脸，可怜巴巴的说：“出事了，我们馆里的姑娘们果然染病了，梅兰姐叫你赶紧过去看看呢。”</p>

时瑾只好把正在做饭、饿了一天的顾青又叫出来看人，然后跟侍者一起去了风情馆。</p>

这一回根本就不需要他来问，侍者在路上就把所有事说的明明白白。</p>

原来是两个姑娘在伺候客人的时候暴毙了，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扰了客人的兴致，客人不高兴，梅兰姐也就不高兴，客人走之后，梅兰姐就赶忙叫人去请时瑾来看。</p>

时瑾在半路走过去的时候，还看见了封咎。</p>

封咎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路边蹲着、或者找个地方随便躺一躺，偶尔还会拿上一瓶酒，喝上大半宿，第二天早上继续开工，一副流浪者的模样。</p>

所以侍者并没有多在意，他们荒芜星上处处都是这样的人。</p>

但是当时瑾经过他的时候，封咎不动声色的换了个姿势躺着，并且给时瑾打了两个手势。</p>

这两个手势，一个是“危险”，一个是“撤退”。</p>

时瑾向前走的脚步顿了顿。</p>

走在前面的侍者回过头来，一脸疑惑的问时瑾：“怎么不走了？”</p>

时瑾回头指了指店铺：“出来的急，忘记拿药了，你等下，我去取下药，然后跟你一起去。”</p>

“不用了。”侍者说：“风情馆里有药，你跟我一起去就行。”</p>

时瑾轻“嗯”了一声，然后退后了几步。</p>

“阿猫？”侍者有些讶然的看向时瑾，刚想问一句“你这是干什么”，就被人一个手刀打晕了脖子。</p>

封咎将人扔到角落里，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胳膊，说：“我刚接到的消息，刘罗锅暴露了，你也暴露了，你得马上走。”</p>

时瑾轻叹了一口气，他来这儿才几天，什么都没干成，反倒还被暴露了。</p>

“那我先去叫顾青吧。”他看了一眼那昏迷的侍者，又问：“还有什么消息吗？”</p>

“博士来了。”封咎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时瑾看不出他是怎么想的，只能听见封咎的声音轻飘飘的落下来：“他好像知道了我们的计划。”</p>

时瑾正快步折返，封咎跟在他的后面，时瑾听见他这么说，随口问道：“那博士岂不是又要跑了？咱们这一回该不会又要扑了个空吧？”</p>

这么多人来来回回忙活了这么久，没想到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p>

封咎跟在时瑾的身后，他脚步比时瑾慢，缀在时瑾后面几步，望着阴沉沉的天色，半响，才吐出来一句：“我总觉得，他也被追累了。”</p>

“对于我们来说，这是一场狩猎，但对于博士来说，又何尝不是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