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自私自利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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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瑾, 时二少一直杵在门口，也不知道要干嘛。”</p>

门才一踹上，陈山就开始跟时瑾告状：“他看起来跟犯病了似得。”</p>

陈山说这些的时候, 还隔着透明的医院门板，瞥了一眼门口的时二少。</p>

时二少身上还穿着病号服, 胸口处沾了一小片嫣红的血, 眼窝深陷脸色铁青，看上去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p>

陈山还真就没见过时二少这么狼狈的时候, 一时间八卦心起，满脸都写着幸灾乐祸，都恨不得拉开门亲自问问时二少这是怎么了。</p>

顾青也跟着开嘲讽：“管他干什么？他可死不了，自私自利的东西。”</p>

王钊没说话，只是扫了一眼封咎。</p>

他们昨天一起喝酒的时候都喝得烂醉，而且都断片了, 据说封咎还莫名其妙精神力暴动了, 王钊觉得有点奇怪，他记得自己喝的不算多，总觉得哪里对不上线, 后来去重新看了一下包厢，包厢早都被基地的员工收拾好了，包厢内部也没有监控, 他们也没有损失任何东西, 刘队长也没放在心上，也就只好算了。</p>

王钊的视线扫过封咎时, 时瑾当时正在喂封咎吃饭，自从昨天封咎暴动了之后，时瑾就把封咎当成了个易碎的玻璃娃娃, 恨不得把封咎供起来。</p>

封咎安静的坐在床上，他昨天暴动时的绑带已经都被换下来了，枕头垫在他身后，他靠坐的时候手叠在身前，他骨架大，斜躺着时比坐直了的时瑾都要高一线。</p>

时瑾正低着头给热粥吹气。</p>

他侧对着封咎，封咎看他的时候正好能看到他线条漂亮的侧脸，流淌的金色盖到细长的眉梢上方，长长的眼睫盖住了艳丽的瞳色，粉嫩的唇瓣一张一和，一边舀起来一点粥，一边轻声回：“不用管他。”</p>

说话间，那勺子就递到了封咎面前。</p>

粥是甜的咸的封咎已经不记得了，他只记得那只手指甲圆润，手骨纤细，记得时瑾凑过来时身上带着的淡淡的皂角香味儿，记得时瑾一探身，腰间紧绷的弧线。</p>

那时候正是清晨，光线从窗外照进来，为时瑾镀了一层柔光，他抬眸看过来、把勺子递过来的时候，仿佛连时间都静止了一瞬。</p>

封咎心如擂鼓，猛地垂下头，一口吞掉勺子，手掌抓着被单，像是要将被单拧碎了一样。</p>

“怎么了？”时瑾察觉到他的不对，靠的更近了些，那双漂亮的瞳孔里映着封咎的眼，让封咎不敢直视。</p>

封咎的唇线紧抿着，过了三秒，偏过视线，低沉着回了一声：“疼。”</p>

——</p>

时二少离开后没多久，时天城也走了。</p>

时天城怎么说也是一队队长，手底下也是有很多事情要忙，没办法一直陪在时跃身旁，所以很快，病房里就只剩下了时跃一个人。</p>

时跃再难忍住见见自己精神体的冲动，从病床上下来，钻进了洗手间里。</p>

之前时天城在离开之前叮嘱他不要随便召唤精神体，要等到一切体检都做完，确定身体无碍后，再尝试召唤精神体。</p>

免得发生什么意外。</p>

但时跃忍不住了，他太想看看自己这个来之不易的精神体是什么品种的了。</p>

是凶猛的飞禽，还是乖巧的走兽呢？也许是鹰，也许是爪牙锋锐的老虎，不管是什么，都应该是很厉害的动物吧？</p>

时跃怀着激动的心情，站在镜子前面，召唤出了他的精神体。</p>

召唤出精神体的时候，他感觉到了一阵虚弱，就像是自己的力量被缓缓的抽出一样，时跃兴奋地一张脸都涨得通红。</p>

他以前从没有过这种感觉！</p>

就在时跃期待的目光中，一只黑漆漆的飞禽出现在了他的手掌心中。</p>

和他想象之中的高大威猛不一样，这个小东西趴在他手心上，没毛，长得有点像是老鼠，一副不是很讨喜的样子，和时跃一对上视线，这只飞禽就立刻飞了起来，在整个洗手间里疯狂乱撞。</p>

时跃猝不及防，急匆匆的想要控制它，但是时跃这时才惊骇的发现，这只飞禽根本不受他的管控！</p>

他控制不了这个精神体！</p>

时跃几乎将唇咬白了，最后一咬牙，直接伸手去抓，手背上都被划了三道痕迹，才抓住这只乱窜的小东西。</p>

直到时跃的精神力逐渐枯竭，这只飞禽才被时跃收了回去。</p>

时跃呆呆的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只精神体难道是...蝙蝠吗？</p>

“时跃？”笃笃的敲门声和清冽的声线从门外响起，时跃一惊，匆匆从地上爬起来，洗了一把脸，开了门，昂起笑脸来喊了一声：“随风哥哥。”</p>

沈随风手里拿着一些水果和零食，身上还带着清晨的露水，眉眼间有些疲惫，身姿挺拔的站在门口。</p>

沈随风是直接从监察室里出来的，他们因为脱了防护服，所以有被感染风险，一直被观察到现在才被放出来，他被关的时候似乎发生了很多事情，他在过来的时候还跟神情恍惚的时二少擦肩而过、他刚跟时二少打招呼，时二少也没理睬，而且还在隔壁看见了三队的队员。</p>

听见时跃的动静，沈随风轻“嗯”了一声，又问：“身体怎么样？时队跟我说你受伤了，让我有空多来照看你一下，隔壁...是怎么了？”</p>

彼时正是正午十点钟，初夏的烈阳还不算太刺眼，亮堂堂的经过透明的玻璃，然后落到沈随风的身上，为沈随风的脸镀上一层暖蜜色，驱散了一些冷冽。</p>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作战衣，喉结若隐若现于脖领子下，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颗，带着一股勾人的禁欲感。</p>

让人想扒下他的衣领，咬上他的喉结，看看他失声闷哼时的模样。</p>

时跃本来心情不太好，因为他那个精神体不太听话，但是一见了沈随风就立刻又高兴起来了。</p>

沈随风是他最喜欢的哥哥，从小到大，就因为他没有精神力，不知道多少人暗地里看不起他，讥讽他，只有沈随风不会。</p>

沈随风生来优秀，是被豪门世家培养出来的君子，知礼明事，极为耀眼。</p>

而且沈随风是真的疼爱他，从小到大，他有什么事情，沈随风都不会推辞，能帮忙都会帮，还会贴心的在意他的情绪，比蛮横无理粗枝大叶的时二少好多了。</p>

时跃其实从小就喜欢这个哥哥，只是以前他没有精神体，所以从来不敢和沈随风多表达什么，他知道自己不配，可他现在有了，心底里的想法就压抑不住了，他把时天城叮嘱他“结果出来之前不要和任何人说你精神体”的话忘到了九霄云外去，难掩兴奋、暗含期待的和沈随风说：“随风哥哥，我有精神体了。”</p>

沈随风进门时的注意力一直停留在病房的门外，像是门外的走廊上有什么东西牵扯着他一样，乍一听到时跃的话，他回神了两秒才开口：“精神体？你新开发出来的吗？”</p>

帝国里也有一些人超过了十岁、到了二三十岁才有精神体，案例比较少，但确实是存在的，所以沈随风没有很惊讶。</p>

更何况，沈随风知道时跃来850就是为了开发精神体，时天城一直在筹划这件事，他只是觉得这一天来的稍微有点快而已。</p>

时跃的脸蛋激动得微微发红，他的手指捏着衣角，重重的点头，尾音兴奋地上扬：“嗯，就在昨天晚上，我...突然就激发了精神体，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p>

说话间，时跃还强行召唤出了蝙蝠给沈随风看。</p>

他明知道自己的精神力已经面临枯竭了，但还是想让沈随风看看自己的精神体，这回他提前做好了准备，一召唤出来蝙蝠，就立马将蝙蝠握在了手心里，献宝似得捧给沈随风。</p>

当沈随风看到那只蝙蝠的时候，眉心下意识地皱了一下。</p>

他的精神体就是飞禽，所以他对这些飞禽都比较了解，时瑾手里的这只蝙蝠叫“音波蝙蝠”，可以悄无声息的对人的精神力造成冲击，并且属于群攻状态，谁踏入了它的领地都会被攻击，当然，也可以治疗人的精神力，但是治疗的能力比不上攻击的能力。</p>

这种精神体很难控制，一般的精神体会对主人产生依赖感，但音波蝙蝠不会，这种蝙蝠甚至会攻击主人，十分危险，以前就有很多音波蝙蝠攻击主人、攻击其他人，导致意外发生的案例。</p>

所以沈随风下意识地问了一句：“你什么等级？”</p>

“A级。”时跃小声的回答，唇角都压不住了，还没忘谦虚一下：“有点低。”</p>

其实也不算低了，毕竟他们帝国军校的招收标准就是A级，能达到A级的人都算是优秀，只是放到人人皆为S级的850部门，就显得没那么够看。</p>

A级，那还好，杀伤力不是很强，时跃还可以控制。</p>

“这只蝙蝠，你以后要少拿出来。”沈随风的目光扫过蝙蝠，上半身微微后昂，和它拉开距离：“它的能力很容易误伤，你怎么会——”</p>

他想要说一句你怎么会觉醒出这样的精神体，但他眼眸扫过时跃，又突然意识到这是时跃好不容易盼来的精神体，所以喉咙里的话匆匆吞了回去，挤出了另外一句：“你好好训练它，以后也会有用的。”</p>

但时跃已经看透了沈随风那眼眸里面深藏着的厌恶。</p>

时跃满心的兴奋都被浇下去，他性格敏感，又足够了解沈随风，他已经听懂了沈随风藏在舌头下面的潜台词了。</p>

“随风哥哥不喜欢这个吗？”时跃昂起头来，勉强挤出些笑容来：“是，是它还太弱了吗？”</p>

“不是。”沈随风有些懊恼于自己刚才说的话，匆匆找补了几句：“音波蝙蝠其实是一种不错的飞行系，到时候可以让时队教你如何训练，用不了多久你就可以独当一面了。”</p>

这些话本来是时跃很想听的话，他想看到随风哥哥揉着他的头夸他厉害，想成为大家的焦点，但是现在从沈随风的嘴里说出来，他又一丁点都不信了。</p>

眼见着时跃整个人就像是枯萎了的枝桠一样垂下去，沈随风微微有些尴尬，他像是往常一样说了些话来安抚时跃，但这些话似乎并不能奏效。</p>

时跃依旧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一样，就算是笑，脸上也蒙了一层凄惨的光。</p>

沈随风兴许是看多了时跃自怨自艾的模样，又一直惦记着隔壁的事情，也没有多待，说了几句话就走了，说有事要忙。</p>

沈随风走的时候，时跃几乎是一步一步跟到病房门口去送的，他那双眼睛生的像是会说话，里面的留恋和不舍几乎都黏在了沈随风宽厚的脊背上。</p>

但沈随风如同看不见一样，快步出了病房。</p>

他出病房的时候随手带了一下门沿，力道不够，并没有把门关上，时跃的目光就望着那扇晃动的门，一直望到沈随风最后一片衣角离开。</p>

时跃低头在心里安慰自己，随风哥哥有事要忙，顾及不上他是正常的，他只需要好好休息，调养身体，训练好精神体，等到时候去跟队一起出发就行。</p>

但当时跃准备回房的时候，却听见了沈随风的声音。</p>

“时瑾，你，你现在有空吗？”</p>

时跃浑身一颤。</p>

病房的门没关，他又觉醒了精神体，听力比以前敏锐了数倍。</p>

他甚至能够听出来沈随风声音略微紧绷的音调，隔着一扇门，针一样刺进他的耳朵里。</p>

时跃捏着精神体的手指都跟着泛白，蝙蝠被捏的挣扎，低头在时跃的手指上咬了一口。</p>

“嗯？”淡淡的上扬语调，声线里暗藏着几分慵懒，像是只矜贵的波斯猫一样，漫不经心的磨着爪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