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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切都是梦么?</p>
夜漫山林,暴雨倾盆浇在泥泞的山坡上,</p>
满地的石块,小溪般的泥流,掩埋一半的树木残骸,被泥石流像犁过一样冲垮的‘平整’山坡上,</p>
少年跪在地上,双眼无神睁大地望着山上,</p>
雨水泪水混在一起遍布他的脸庞.</p>
少年出生在民国二年,北洋政府当政,那个存在了两百多年、已经腐朽到骨子里的庞大王朝才轰然倒塌不久,</p>
他出生在华北的一个县城,一户还算富裕的人家里。</p>
他对那个时期并没有多少记忆,只是在胡同老人的只言片语中,听过那个大清纸币沦为废纸、银行挤兑、各省独立、人心惶惶的王朝末世光景,</p>
但他很快就在童年感受到了,感受到了那个王朝倒塌遗留的动荡与混乱,</p>
两个军阀打仗,他的父亲死了。</p>
没了顶梁柱,他的母亲只好带他离开了县城,投奔乡下老家的亲戚,</p>
乡下的生活很苦,苦到一亩地要交六七成的税,苦到遇上旱灾发水要举债度日,苦到仅是活着就竭尽全力,</p>
更苦的是他母亲得了肺炎,绝症,治不好。</p>
靠着曾经在县城读过书、不同于其他孩子愚昧无知的知识思维,靠着这仅有的一点优势,以及好心的乡亲们的施舍,</p>
他作为孤儿靠着自己,拼尽全力的在这个时代生存了下去。</p>
但即便如此,这样的日子也没持续多久,</p>
村里越来越多人的地被低价抢走了,想有地种只能给地主做佃户,但这样要上缴更多的粮食,仅剩的一点也卖不上价,</p>
因为什么条约,什么大量外国粮食倾销,以及附近军阀又开始打仗提高了赋税,</p>
很多人最后只能选择逃离故乡。</p>
而跟着乡亲们一起离开,整天风餐露宿、无家可归,跋涉过荒地山路,在某天睡在树林里的晚上,</p>
回忆着自童年开始的经历,面对着接下来前路未知的命运,</p>
少年第一次产生某种他自己都说不清楚的渴望,</p>
下一秒,一股白光在他眼前降临。</p>
宽阔平整的路面,路边四五层的高楼,街边的电线杆和汽车,远处甚至上百米的大厦,以及亮起霓虹写着洋文的舞厅,</p>
以及在这座无人城市中的,那些鬼怪神魔般的漆黑怪物们,</p>
相比乡下破旧的泥瓦砖房、县城里低矮的胡同木楼,眼前的一切超出认知仿佛是另一个世界,</p>
在逃亡中爆发全部的求生本能,最终用剑插死一只漆黑怪物后,</p>
听着脑海里意义不明的声音,</p>
少年发现自己又回到了之前露宿的地方。</p>
然后,他看到了眼前的这一幕,</p>
满地的石块,小溪般的泥流,掩埋一半的树木残骸,被泥石流像犁过一样冲垮的‘平整’山坡,</p>
暴雨中一幅天灾过境后的景象。</p>
诶,人呢?火堆呢?乡亲们都去哪了?</p>
这个念头冒出的瞬间,被一股巨大的恐慌攥住心脏,少年身形狼狈拼了命地开始在附近找了起来,</p>
他发现自己能顶着暴雨行动很久,他发现自己在漆黑里也能看清很远,</p>
衣衫湿透,嗓子喊到沙哑,双手扒得满是伤痕,</p>
但即使这样,他也什么都没找到。</p>
附近只有泥流掩埋的山林,这片山坡上只剩下他自己。</p>
在意识到某个可能后,寻找的动作突然停下,已经快用光力气,意识也开始在暴雨中模糊,</p>
过去童年的记忆,刚才那个世界的光景,眼前灾难的画面交错浮现,</p>
这一切都是梦么?</p>
少年跪在地上,双眼无神睁大地望着山上,</p>
雨水泪水混在一起遍布他的脸庞。</p>
然后就在这时!他听着山顶传来一股低沉的声响!</p>
视野之中,一股覆盖山头的漆黑轮廓,在暴雨助威之下像海浪般从上方朝他淹没冲来!</p>
天灾袭来的这一刻,求生的本能压倒一切,</p>
但发现根本没力气也根本跑不过那股洪流之后,只能依靠刚才脑海中的那个声音,凭空握起一柄长剑,</p>
少年竭力将其插在身前再度激发身体中的力量,</p>
那种帮助他在城市中逃亡,最终杀死一只漆黑怪物的力量。</p>
下一秒漆黑洪流冲来的瞬间,剑锋之上微弱的花纹光芒亮起,身前修长笔直的剑刃撑起一道屏障,</p>
轰隆隆的泥石浪潮里,少年艰难求生的身形如同激流中一块逆石!</p>
然后在亲身面对时,他才意识到这股洪流的力量有多恐怖,才接受乡亲们根本不可能幸免的身死,</p>
暴雨倾盆,什么都看不清,在泥石洪流之中咬紧牙关,但天灾面前力有未逮,</p>
少年感知着那股支撑这种力量的‘力气’快要消失.</p>
我也要死了么</p>
精疲力尽,暴雨倾盆,回忆父母、回忆童年、回忆乡亲们的模样,置身泥流中眼睛都快要闭上时这个念头从他脑海浮现,</p>
但就在他快握不住剑柄的这一瞬,</p>
一道剑光突然从远方亮起,数十米剑痕贯穿倾盆暴雨,带起截断河流般的轰鸣斩在少年上方的洪流所在!</p>
一瞬间生死危机消退,少年朝前踉跄了一下的再次跪倒,</p>
茫然这洪流突然消退,他在天灾过后的泥泞山坡上,看着眼前凭空出现的沟壑,看着身边不知何时出现的一道男人身影,</p>
对方穿着不知朝代的长衫,明明只打着一把油伞,暴雨却全被隔绝。</p>
在意识到是对方救了自己后,被暴雨打湿的脸上呆滞,意识早已模糊中,</p>
少年下意识地看着对方沙哑发问:</p>
“你是仙人么?”</p>
刚巧游历到这附近,雨夜独酌中感知到一股微弱魔气,出于好奇这才过来看看,</p>
青釭神情复杂地看着眼前满身磨难痕迹的少年:</p>
“我不是。”</p>
但对于他的回答像是没有听到,跪在泥泞山坡上的少年只是勉强爬起,踉跄地扑在他身前,</p>
“假如你是仙人的话.能不能告诉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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