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晋江正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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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泊舟所谓解决一切, 是他要上前线，和士兵同吃共住，餐风宿露, 一起面对北方的寒霜与风雪, 日夜兼程，骑马丈量山河每一寸土地。</p>

书里说, 蔺泊舟是权势欲和疑心病重的人, 不相信任何人，哪怕到了军营, 也会事无巨细排查一切, 笼络兵将，玩弄权术, 用尽阴谋诡计抓紧兵将。</p>

可他即使这么仔细，依然防不胜防, 别人给他制造的麻烦也越来越多。</p>

……这样的蔺泊舟。</p>

书里为什么总把他的人格卑劣化？</p>

为什么朝廷的人, 都这么恨他？</p>

孟欢想不明白。</p>

孟欢仰着白净的脸，目不转睛看着蔺泊舟这会儿, 蔺泊舟似乎对孟欢若有所思的神色好奇, 笑着问：“怎么了？”</p>

孟欢摇了摇头, 眼睛明亮。</p>

半晌。</p>

认真地说：“你值得最好的赞誉。”</p>

空气中似乎寂静了片刻。</p>

马匹被人牵着，来回踱步，发出阵阵嘶鸣。</p>

孟欢转过身, 坐上前去皇宫的马车。</p>

决定了，在这本黑白颠倒的破书里, 他要亲眼看见蔺泊舟获得本该属于他的赞誉, 得到本该属于他的荣耀, 让那些憎恨他, 咒骂他，陷害他，贬低他的人全部受到惩罚，付出代价。</p>

……嗯。</p>

——这一切应该还是蔺泊舟自己动手来办。</p>

但孟欢会给他加油打气，防止他黑化的。</p>

……笨蛋只能做到精神上给予支持了qaq。</p>

孟欢上了马车。先前宣和帝听说他被绑架，想宽慰宽慰他，但皇帝毕竟是皇帝，亲自下榻摄政王府会非常麻烦，所以得孟欢进一趟皇城。</p>

坐在马车，身旁，蔺泊舟修长的手指撩开帘子，撩起袍服下摆，坐下时，空气中泛起沉檀木的香气。</p>

蔺泊舟漆黑的双目沉沉，笑看他：“欢欢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什么最好的赞誉？突然说这句话，为夫有点儿没听明白。”</p>

他手指轻轻抚弄孟欢白净的耳垂。</p>

有些痒，孟欢躲了一下，但没躲开，说：“意思就是，夫君最棒了。”</p>

孟欢就这性格，遇到喜欢的人会毫不吝惜地夸赞，声音也甜甜的，带一点腻音，双目莹润地望着蔺泊舟。</p>

不过，他说着，蔺泊舟视线微垂，唇角莫名地抬了抬。</p>

这些话在床笫间蔺泊舟三番五次地诱哄孟欢也不肯说，现在一副暖心小太阳的模样，真的很可爱呢。</p>

蔺泊舟像是没听清：“嗯？”</p>

每次他装没听清，孟欢真的会重复。</p>

孟欢认真地，郑重其事地看着他，凑近，柔软的唇贴贴他的脸，吹彩虹屁：“夫君最棒了。”</p>

声音软软的，带着气息，拂过他的侧脸的肌肤，带起一阵轻软的痒意。</p>

少年声音干干净净，带着一点儿低低的黏音，不大不小，正好落到他耳朵，跟撒娇似的。</p>

任何男人听到这种话都会直接疯掉。</p>

蔺泊舟唇瓣微微挑，再捏捏他软软的耳垂。孟欢为什么夸他他心里有数，这世间，大概就听到他画个饼也会这么全副身心信赖他，夸他时眼睛会亮的小甜糕，大概也只有孟欢一个人了。</p>

每到这个时候，蔺泊舟就觉得心里有了力量，骨骼会变得坚硬，强韧。</p>

蔺泊舟亲亲他额头。</p>

“好，为了欢欢，战无不胜。”</p>

-</p>

马车停在了皇城的午门外。</p>

孟欢下了马车，左右看了看，早有内官守在午门后，左右规规矩矩排成两列，正等着引接孟欢去宣和帝待着的御花园。</p>

裴希夷低头站在门内，看见孟欢，跪下：“拜见王妃。”</p>

他是皇帝身旁的太监，容貌长得好，换到另一本书里可以当海棠太监受的俊美，神色非常恭顺，看起来话不是很多。</p>

走到蔺泊舟身旁时，裴希夷低声道：“崔家大孙少爷又来了，正在和陛下弈棋。”</p>

他的声音很轻，说完，后退。</p>

蔺泊舟本来以平常的步履走路，听到这句话，抬手：“走快些。”</p>

气氛似乎变得有些紧张。</p>

步履开始加急，走过宫墙的拐角时，有个观望的太监刚露出个头，看见蔺泊舟也不拜见，连忙往回跑，显然是是去通风报信的。果然走到了御花园时，宣和帝穿着龙袍，背着手站在原地，满脸欣喜：“皇兄，皇嫂来了？”</p>

孟欢视线掠过，看到一条身影，跟随着太监，匆匆从水榭后走了。</p>

有点儿不明所以，孟欢眨了眨眼，没有说话。</p>

蔺泊舟斜过视线，轻轻哦了一声，唇角弧度平直，像是故意说：“何人走了？陪陛下下棋的？怎么不留下来把这局棋下完？”</p>

宣和帝挽他的手臂，笑着：“皇兄来了，朕还留着其他人干什么？所以打发他走了。皇兄快坐！”</p>

他说这句话，显然有些心虚，挽完他的胳膊，又去挽孟欢的胳膊：“皇嫂，腿伤好些了么？”</p>

语气有些小少年的老成持重。</p>

孟欢礼貌：“好多了，谢谢。”</p>

“那就好，那就好，”宣和帝庄严地一点头，“皇嫂不幸被绑，吃了苦头，朕让府库送些药材和丝绸给你，当好好照顾身体，不要推辞才是。”</p>

他心虚劲儿过去后，皇帝的威势也拿了出来。</p>

孟欢眨眼，再点头：“谢谢陛下。”</p>

蔺泊舟在一旁坐着，目光落在亭子中的棋局，显然，他并没有被宣和帝那两句话糊弄过去，神色虽平静，可蕴含的无声指责却异常强烈。</p>

宣和帝怎么会不懂，只好在他面前更好地表现，装出热心于政事的模样：“皇兄，辽东建州兵乱的事，那封信朕看了，听说已经打入了长城线，十万火急，皇兄认为应该怎么解决？”</p>

蔺泊舟说：“让毛诚昌迎战。”</p>

“毛诚昌，朕觉得他不行，”宣和帝严肃地皱眉，“这边关战争一打，不知道又需要多少军费，消耗多少民力，如果能尽快止住战争就好了。”</p>

蔺泊舟脸色好看了一点儿：“陛下圣明。”</p>

他俩一问一答，君臣关系明显。</p>

议论的政事也非常严肃。</p>

孟欢竖起耳朵听，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蔺泊舟对外人和对自己完全是两张脸、两幅面孔，对自己又会撩又会哄，是一个宠的要死的完美夫君，但对外人戒备心重，端庄优雅但也冷漠疏远，戴着厚重的面具，判若两人，孟欢虽然会感到陌生，但不会去坏他的事。</p>

宣和帝小心翼翼地看蔺泊舟的脸色，尝试着提出了一个建议：“听说建州朱里真族首领的儿子在狱中？”</p>

蔺泊舟：“回陛下的话，在。”</p>

宣和帝思索着说：“那不然把他还给朱里真族作为停战的交换？这样就不会打仗了，百姓的命也保住了，两全其美。”</p>

蔺泊舟垂着的眼睫阖拢，再睁开，手指微微攥紧。</p>

空气中安静了一会儿。</p>

宣和帝猛地拍了拍脑袋，惊醒：“哦，不对，那个家伙可是绑了皇兄的妻子，如此国仇家恨，怎么能完好地放他回去？”</p>

蔺泊舟只是问：“这是谁给陛下提的建议？”</p>

宣和帝从他语气中意识到问题有点儿严重，忙说：“朕自己想的。”他立刻理解道，“朕理解皇兄的不同意，皇嫂被他绑架，这谁能忍啊？这个建议当朕没有提过吧！”</p>

他其实真觉得这是个不错的建议，只不过需要考虑蔺泊舟的心情，因此不能使用。</p>

蔺泊舟缓缓地，沉着声道：“陛下，即使王妃并未被绑架，安垂也不能放回去。”</p>

“为什么？”宣和帝不解。</p>

蔺泊舟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变冷，一字一顿：“如果对方威胁要入侵，我们便答应他的条件，那他岂不是天天都来围城威胁，我们又还有什么条件可答应？这是软弱和妥协的表现。对于敌人的入侵，我们必须奋起，勇敢迎敌，哪怕需要付出极大的牺牲也在所不惜，让他们承受我们的痛苦，让他们比我们还恐惧死亡，只有把他们打怕了，望风而逃，才能保证和平跟安宁。”</p>

宣和帝声音有点儿犹豫：“是吗……”</p>

“难道陛下真的相信，我们放回安垂他们会停战？”蔺泊舟说，“把期待放在别人身上，就要做好失望的准备。战争残酷，但是有必要。他们胆敢挑起事端，就必须让他们付出代价、感到恐惧。他们杀战俘，我们也杀战俘，他们屠城，我们也屠城，我们杀得比他们多，让他们血流得更重，他们才会知道痛，才会感到害怕，陛下，明白了吗？妥协，只会换来对方得寸进尺。”</p>

宣和帝总算明白了，恍然大悟：“原来如此。”</p>

宣和帝充满钦佩地看他：“皇兄果真聪慧。”</p>

但是……他也知道蔺泊舟博学强知，善于辩论，谁又知道这会不会是他想报私仇，找的借口呢？</p>

蔺泊舟脸色，一点儿都没好看起来。</p>

他坐着，掌心微微收紧。</p>

他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宣和帝读了这么多年书，受了这么多年教育，可总是做出误国的决定。</p>

如果，有一天自己离开了他的身旁，大宗会变成什么样子，他怎么斗得过居心叵测的群臣？</p>

宣和帝再问起：“那皇兄认为这场仗要怎么打？”</p>

蔺泊舟说：“现在快到秋天，田地里的庄稼都收割了，粮草充足，足以支撑一个冬季的战争，不过到了明年春季对方大概率会断粮，所以，他们一定会选择猛攻而不是长久作战。大宗只要严防死守，补给充足，渡过这个冬季。按照保险的打法，抵御住他们的进攻，等到他们断粮往回撤时开始进攻，便可出军，将他们驱赶击溃。”</p>

宣和帝点了点头：“有道理。”</p>

“只不过现在担心的是辽东都司的兵马过于虚败，如果守不住让对方入了关，关内百姓粮草充沛，被他们劫掠后势力会增强，变数就多了。”</p>

宣和帝叹气：“唉，山海关，军事重镇，重兵把守，不至于守不住吧？”</p>

蔺泊舟摇头：“未必。”</p>

他顿了顿，道：“如果辽东都司被攻陷，战况就危险了，恳请陛下斩毛诚昌以平军心，让微臣前去守卫国门。”</p>

听到这句话，孟欢侧头看了他一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