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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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的很奇怪呢。孟欢后背一凉。</p>

蔺泊舟抬了下眉：“把信念一遍。”</p>

念信？孟欢不解道：“为什么？”</p>

“念。”蔺泊舟只短短一个字。</p>

虽然不解，但孟欢还是重新拿起方才的信纸，轻轻咳嗽了一声，目光将信纸上下扫了一圈。</p>

等候时，蔺泊舟迟迟没听到声音。</p>

“嗯？”</p>

身旁阴影落下，孟欢白净的指尖贴着纸面，小心翼翼点了点第一个字，跟个小猫似的歪头：“夫君，这个字怎么念啊？”</p>

蔺泊舟：“…………”</p>

那只是一个简单的“犒”字。</p>

如果连这个字都不认识，这封信完全读不通的。</p>

孟欢也在犯嘀咕：“我能不能不念了？不认识的字好多……”</p>

蔺泊舟叹气：“那就不念了。</p>

孟欢逛了这么一会儿，也有点累了，在他身旁坐下后，撑着桌子打盹儿。</p>

信封写完，用火漆封口。</p>

蔺泊舟站起身，睡着的少年像只蜷缩的小猫，轻轻发出呼噜声。</p>

从袖口探出的手腕瘦伶伶的，显然礼科给事中家的伙食一般，少年发育的也一般。身子看起来似乎很轻盈。</p>

蔺泊舟伸手，想拉他起来。</p>

但拉着他的手腕，几乎没用力，少年便顺势倒进了他的怀里。</p>

孟欢趴着，额头垫在他胸口，还找了个柔软的地方蹭了蹭，继续轻轻呼呼喘气。</p>

蔺泊舟冷静道：“起来。”</p>

没吵醒。</p>

蔺泊舟轻轻捏他的下颌。</p>

孟欢总算醒了，模模糊糊的，但眼睛还闭着。</p>

“要睡了吗？王爷。”</p>

“睡了。”</p>

得到答复，孟欢轻轻拉着他的袖子，像只梦游的孤魂一样回到了后寝。</p>

然后一头栽倒下去，陷入柔软的被窝中。</p>

“唔……”还发出了不舒服的梦呓。</p>

蔺泊舟垂眼，看他将床榻占了一半，自己反没落脚的地方，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p>

他拉着孟欢的腿，推到了榻的里侧。</p>

接着，有什么图册从孟欢身下推出，色彩斑斓，厚厚一沓。</p>

蔺泊舟捡起来，先看懂了诗。</p>

“小小壶中别有天，铁牛耕地种金莲。”</p>

再看懂了图。</p>

“…………”</p>

春宫图被翻动过的痕迹明显，蔺泊舟手指搭着页面来回翻动，留意到其中一页有崭新的墨痕。</p>

应该是孟欢在上面画了什么，但又抹去。</p>

这是他做的标记？蔺泊舟垂眸。</p>

是比较喜欢这一个姿势？</p>

将图卷重新审视。乃是一个衣衫凌乱的男子，将一个男子抱在怀中，一个人站着，一个人脚完全不沾地，被他抱在腰间，双腿缠着那人的腰，中间是两人交合的地方。</p>

饶是蔺泊舟没有经验，也能看懂，这就不是正常人被窝里的娱乐。</p>

……所以，他喜欢这一页？</p>

当时侍寝不过只是蔺泊舟一句话，稍微有点惩戒他的意思。没想到这少年洗的干干净净，又带了本春宫图来，还选了个这样的姿势。</p>

他准备的很认真吗？</p>

先前蔺泊舟带他回府，想的不过是丢在后院随便养着罢了，倒没想到这个人屡次三番出现在自己面前，不断占据他的视线。</p>

先前破口大骂的公子。</p>

现在乖乖软软的少年。</p>

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你？</p>

视线从孟欢身上收回，蔺泊舟再将春宫图上下一扫，眼眸一垂，随即合拢。</p>

-</p>

清晨的摄政王府，阳光朗照，空气有些燥热。</p>

侍女们忙进忙出放冰块降温，动作很轻，生怕惊醒了榻上懒睡的王爷和夫人。</p>

哟，地上还有本春宫图呢。</p>

昨晚夫人新侍寝，恐怕折腾了一夜吧？</p>

胆子大的侍女悄悄往榻上望了一眼，见王爷双臂搂着小夫人，将他紧紧按在怀里，心里啧啧称奇。</p>

王爷从来不近美色，这座偌大的王府，一直以来没有夫人，王妃，甚至没有任何内眷的气息，侍女们平时聊天的谈资都少了许多。</p>

如今，府中终于有点儿活过来的感觉了。</p>

侍女蹑手蹑脚出了门。</p>

床上，孟欢被揉在怀里，察觉到闷热，不舒服地偏过了头。</p>

到底谁啊？抱着要热死了。他推开靠着自己的身躯，揉着脸，意识有点儿清醒了。</p>

垂头，看到床铺上的蔺泊舟，似乎快醒过来，浓长的睫毛颤动。</p>

“……”</p>

孟欢重新躺回了床上，不动声色、不着痕迹地躺回他怀里，磨蹭到了肩膀的位置，确认和蔺泊舟刚才抱他的姿势一模一样。</p>

蔺泊舟睁眼，便见孟欢眼眸清亮地望着自己，“王爷，您醒啦？”</p>

好像一个无限恋慕着他的妻子。</p>

蔺泊舟又闭上了眼。怀里的少年乖乖的，像个卧在他怀里的猫儿，生怕动作不够亲密，还艰难地往他怀里挪着。</p>

然后……他就被孟欢蹭到了。</p>

“……”</p>

然后，孟欢默默又挪开了。</p>

有来有回的小动作还挺可爱，蔺泊舟喉头滑出声闷笑，轻轻一偏头，将孟欢更紧地搂进了怀里。</p>

檀香味传入了孟欢的鼻尖。</p>

古人好熏香，蔺泊舟的衣衫浸了薄香，下颌微仰，温温热热的，让孟欢一扭头就能蹭到他的颈。</p>

孟欢扮演柔顺的小妾，片刻后才问：“王爷，醒了吗？”</p>

“嗯。”蔺泊舟声音慵懒。</p>

——他以为会体贴照顾自己的小妾，声音惊喜地道：“那我们该用早膳了！”</p>

“……”</p>

得到蔺泊舟一声下旨般的嗯，孟欢从床上跳起来，准备往膳所冲——</p>

然后，他就看到了那本敞开着丢在地上的春宫画册。</p>

斑斓的颜色，扭曲的肢体，刺激着他刚睡醒的神经。</p>

“砰——”，孟欢抬腿一脚给春宫图踹进了榻底，当做从来没看见过，若无其事地拧帕子洗漱。</p>

罪过，罪过。</p>

蔺泊舟应该没看见吧？</p>

——但那春宫图大剌剌丢着，如果还看不见，这个人一定有眼疾吧？</p>

不过……蔺泊舟确实有眼疾。</p>

孟欢用帕子用力擦了把脸，心虚得头皮冒汗。</p>

主要是，蔺泊舟根本就对他不感兴趣，这就显得拿一本春宫图想教他怎么捅自己的孟欢很蠢……</p>

不过，他对自己不感兴趣，这是好事，至少不用走那条多灾多难相爱相杀的感情线了tvt。</p>

孟欢拿起了梳子，走到他面前，“王爷，妾身想给你梳头，可好？”</p>

蔺泊舟双腿落到地上，神色懒散，太监正跪着给他穿鞋，听见这句话，他懒得抬眼。</p>

门外有人急匆匆跑来，撞倒了侍女端的一盆水。</p>

“哐当！”</p>

铜盆坠地，发出刺耳的声响。</p>

摄政王府素来规矩森然，竟然有人这么不体面，所有人都意外了。</p>

连蔺泊舟也撩起眼皮。</p>

王府的长史，也就是王府中最大的文官，陈安气喘吁吁：“王爷，有要紧的事。”</p>

蔺泊舟眉头一皱。</p>

-</p>

孟欢自己去吃了早膳。</p>

他见蔺泊舟很快地梳洗好，用玉冠束起头发，换上殷红的王服，背后跟着乌泱泱一大堆人离开了。</p>

估计是去处理公事。</p>

这也太好了，豪门寡妇生活现在开始。孟欢漫步这一路，发现侍女和下人对他的态度绝好，隔很远就开始福身。</p>

孟欢不解，扭头问侍女风枝：“为什么？”</p>

风枝说：“夫人您昨夜陪王爷侍寝，现在王府传遍了，以后说不准是王爷的心尖尖，他们当然高看你一眼。”</p>

啧啧啧。</p>

这个势利的封建社会。</p>

不过你们放心吧，我是不可能成为他心尖尖的，成为他的心尖尖要倒大霉。孟欢边想，边在王府中闲逛，短暂地消消食。</p>

不知道走到了哪儿，应该是一处偏僻的院子。</p>

前方有人说话。</p>

“那谁家孩子？”</p>

“大胆，你知不知道这是王府？怎么敢爬墙往里跑啊？”</p>

“哎呀，他要跳进来了！”</p>

几个婆子和老头，对着墙头束手无策，还有人拿着一根竹竿往上捅，似乎想把这孩子捅下去。</p>

孟欢走近，果然看见墙头挂着一个小孩儿，大概十来岁，白面皮，偏瘦弱，但眉眼生的很绮丽漂亮，有种忧郁深沉的气质。</p>

小孩儿站在墙头，怒喊：“大胆！大胆！你们再捅一下，全都要掉脑袋！”</p>

“……”</p>

“你个小屁孩子才大胆！知道这是哪儿吗！这是摄政王府！要玩滚去地里要饭，不要来摄政王府讨打！”</p>

拿竹竿继续捅。</p>

孟欢仰着脸，背着手，本想看热闹，但眼前这个小孩儿局面显然很不好。</p>

他玄色的衣衫弄脏了，显然是爬墙进来的。</p>

穿着又挺富贵，不知道是谁家的纨绔小少爷。</p>

同时，他面色纠结，明明想进来，但又不敢跳，有点儿前后为难。</p>

看他急赤白脸，孟欢大发慈悲：“别捅了别捅了，万一把这小孩儿捅摔着了，不太好。”</p>

那老妇扭过脸：“你是谁？”很不服气的样子。</p>

风枝：“大胆！这是王爷的夫人。”</p>

“……”</p>

受不了古代这该死的等级制度，但孟欢一时又不知道该说什么。</p>

老妇神色缓和，孟欢仰头，隔着熟透的李子树荫，问：“有没有梯子，让他先下来吧，万一摔着就不妙了。”</p>

妇人找来梯子，小少年沿着梯子爬，一脚踩在一位男仆的背上，显然想帅气地纵身一跳，但忍不住往前扑了一下。</p>

“……”</p>

这是在干什么？孟欢神色费解，不想管了，“麻烦你们看着他，要是哪位父母来领，就还回去。”</p>

谁知道这小少年腰板挺直，走在他身前，说话气势十足：“我跟你一起。”</p>

“也行，”孟欢点头，“送你从正门走吧。”</p>

小少年：“不行，我不去正门。”</p>

孟欢：“嗯嗯嗯，那我带你随便逛逛。”</p>

少年这才没吭声了。</p>

孟欢嘻嘻一笑：逛正门算不算逛？</p>

走了估计一刻钟，少年看到正门，眉头一皱；“你——”</p>

卑鄙无耻四个字没说出来。</p>

再往前走了一步。</p>

王府大门黑压压跪着一帮人，有穿绯服的，有穿碧蓝色服的，还有人着官服，胸口绣着补子，显然是大官。</p>

但这会儿全跪在门口，前方有个太监，跪倒在地，额头迸出鲜血，汪汪地到处流。</p>

一群人中只有蔺泊舟站着，身影狰狞可怕，他似乎刚下马，一手攥着马鞭，眉眼阴郁地敲着王服的下摆，神色暴怒至极。</p>

这片死寂中，没有一个人敢说话。</p>

……暂时还是别逛大门了。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孟欢拉着身旁的小少年：“我们快走。”</p>

但小少年哼了一声。</p>

神色有几分得意。</p>

然后，孟欢就看见他往前一步，无比欣喜地喊：“皇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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