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我不是针对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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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不算完，朱骥招了招手，立刻有校尉上前。</p>

“这是济宁知府整理的，近十几年来所有状告衍圣公府的状词、证词，另有济宁知府的奏疏，皇上……”</p>

朱祁镇摆摆手：“朕只观审，不发表意见，你们继续！”</p>

朱骥对手下校尉使了个眼色，将东西全部拿到堂前。</p>

三位大佬面面相觑，愣了许久，俞士悦先是拿起济宁府的奏疏，匆匆看了几眼，然后交给薛、杨二人。</p>

半晌之后，俞士悦面如死灰，薛、杨二人亦是眉头紧皱，不知所措。</p>

这些天来，他们一直想各种办法帮衍圣公开罪，却没想到，锦衣卫直接把人家给抄了。</p>

这叫什么，釜底抽薪？</p>

衍圣公府啊，说抄就抄！</p>

而且，还抄出这么多钱财……</p>

若是将黄金一并折算成白银，足足三千多万两啊！</p>

怎么解释呢？</p>

这些钱财，若是说衍圣公世代积累所得，那么，自大明开国以来，不过区区百年，也就是说，自洪武元年开始，每年稳定进账三十多万两，这还不算宅院、田亩、古玩字画等……</p>

还解释个屁！</p>

俞士悦觉得心里苦，但是不能说……</p>

孔家太能贪了啊，当年权倾朝野的王振，也不过如此吧？</p>

可是，眼下这局面，自己早已是骑虎难下，唯有一条道走到黑了！</p>

啪！</p>

俞士悦下定决心，一拍惊堂木，沉声道：“堂下何人？”</p>

衍圣公孔彦缙赶忙回道：“是老夫的……”</p>

“没问你！”</p>

俞士悦突然板起脸，喝道：“来人，请衍圣公退到一旁，不得打扰本官审案！”</p>

两名差役上前，拉着孔彦缙退到一旁。</p>

孔彦缙正要分辩，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莫非……三法司是准备让自己置身事外？</p>

眼下这局面，锦衣卫已经是人赃并获，再说什么也没用了，但是，还有一个办法，弃车保帅！</p>

如果所有的一切都和自己无关呢？</p>

孔承庆、孔承平、蔡金奎……</p>

倘若他们认了罪，自己就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就算失去一切，但是衍圣公三个字，有希望保的住。</p>

只要爵位还在，一切都可以卷土重来！</p>

银子没了，可以再赚，这个世道，上赶着给衍圣公送银子人多的是。</p>

儿子没了，可以再生，虽然岁数大了点，不过……老当益壮嘛！</p>

俞士悦重新问道：“堂下何人？”</p>

孔承庆抬起满是血污的脸，有气无力地说道：“曲阜……衍圣公府，孔……孔承庆……”</p>

“本官问你，这些状告衍圣公府的罪状，是否属实？”</p>

“不……不……”</p>

“大胆！”</p>

俞士悦再次拍响惊堂木，喝道：“济宁府亲笔奏疏，陈述衍圣公府各种罪行，你是说济宁府冤枉了你？若非这些年来作恶多端，欺压百姓，公府抄出来的金银田产作何解释？”</p>

孔承庆双眼茫然，看向一旁的孔彦缙。</p>

俞士悦察觉到，立刻说道：“本官问你什么，你要如实交代，今日谁也保不了你！”</p>

“可是，我……”</p>

“再敢狡辩，大刑伺候！”</p>

孔承庆眼中满是恐惧，慌忙道：“我说，都，都……属实……”</p>

“那就是认罪了？”</p>

“认……认罪！”</p>

“既已认罪，暂待一旁，下一个，带孔承平上堂！”</p>

紧接着，孔承平被带上堂，过程和审孔承庆差不多，都是匆匆几句话，把罪名落实。</p>

再然后是蔡金奎，直接给安了个谋反的罪名。</p>

不承认也不行，因为证据实在太多了。</p>

若是以往，在曲阜那一亩三分地，几乎就是孔家说了算，就算天塌下来，只要孔家一句话，那都不是事。</p>

可现在不同，孔家已经没了……</p>

虽然定了罪名，却全都有意无意地和衍圣公孔彦缙撇开干系。</p>

俞士悦冲薛、杨二人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本官宣布，孔承庆强占百姓土地，奸淫妇人，草菅人命，数罪并罚，按律当斩！曲阜知县孔承平，包庇孔家，按律革除官职，贬为庶民，终身不得起用！济南卫指挥使蔡金奎，意图谋反，罪名属实，诛三族！衍圣公孔彦缙，虽然没有直接参与以上种种，但是，身位衍圣公，严重失察，负连带之责，按律抄家，所有家财，上缴国库！”</p>

围观的百姓们听完，纷纷叫好。</p>

一些读书人则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这样的判罚看起来铁面无私，明正典刑，实际上，却将衍圣公排除在外。</p>

只说了罚没家财，却没有剥夺衍圣公的名号。</p>

只要这三个字还在，一切都可以东山再起！</p>

观审团中，朱祁镇依然不动声色。</p>

其他大臣则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低声窃窃私语，谁也没有公开发声。</p>

俞士悦再次拍响惊堂木：“退堂！”</p>

“慢着！”</p>

朱骥上前一步，问道：“俞大人，这就完了？”</p>

俞士悦冷冷道：“朱佥事有什么问题？”</p>

朱骥说道：“说来说去，衍圣公这个主犯，反倒是罪名最轻的？”</p>

“本官方才说过了，衍圣公严重失察，负连带之责，按律抄家，所有家财，上缴国库，这还不够吗？”</p>

朱骥摇摇头，道：“所有罪名，全部和衍圣公没有直接关系，这样的结果，怕是难以服众。”</p>

“本官审案，向来讲究证据，若是朱佥事认为这些案子全都是衍圣公做的，请拿出证据来！”</p>

衍圣公是全天下读书人的最后一根稻草，俞士悦自然要竭尽全力为他开脱。</p>

朱骥眉头紧皱，明明知道衍圣公才是主谋，可是，想要拿出直接证据来，还真是有些困难。</p>

没有人可以证明，所有的坏事全都是孔彦缙干的。</p>

孔承庆等人虽然自知命不久矣，却也不会当场指认孔彦缙是主谋。</p>

因为他们心里很清楚，如果孔彦缙倒了，那么一切就都完了。</p>

只有保住孔彦缙，孔家就还在，全天下读书人依然会力挺孔家，他们的子孙依然可以受人敬仰。</p>

就算是蔡金奎，被叛诛三族，他也清楚，孔彦缙定会想办法保住他的血脉。</p>

朱骥心中恼火，从曲阜找来的证据，就这么被人顶了罪。</p>

官官相护已经到了如此明目张胆的境地，自己却无可奈何！</p>

他看向观审团，皇上依然不语，似乎是真的根本没打算插手。</p>

俞士悦说道：“本官奉劝一句，这里是三司会审，锦衣卫提供的证据本官已经看过，至于如何审案，不需要锦衣卫插手！”</p>

“说得好！”</p>

人群外围，传来一个声音。</p>

俞士悦心中一凛，朝着那说话的方向看去。</p>

人群之中，让出一条道路，只见袁彬缓缓走上前来。</p>

“俞大人的审案，真可谓精彩至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