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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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西市里那些高高矮矮随意搭砌的屋檐，和屋檐下那一双双探究的眸子，杜鹃就很是紧张地拽住了石锦绣的胳膊：“咱……咱们为什么要来这啊？”</p>

平日里她们虽去不起东市所在的东大街，可也用不着到西市这腌渍地方来。</p>

石锦绣的心里其实也在打鼓，虽然在梦中她已经来过很多次。</p>

好在她很快就找到了梦境中穿行西市的那条小路，于是她便带着杜鹃在这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七转八绕起来。</p>

在杜鹃以为自己快要绕丢了的时候，石锦绣却在一家门脸不显的香料铺子前停了下来。</p>

就是这儿了！</p>

看到这家和梦境中一模一样的刘记香铺，石锦绣的内心多少还是有些激动的。</p>

梦境中，她嫁去了大伯母李氏的娘家，可新婚后不久就守了寡。</p>

婆婆嫌她命硬，将她扔到家庙，自生自灭。</p>

而她也是在家庙里发现了一本制香的古残本，开始琢磨起制香。</p>

因制出来的香品都是独一无二，很受京城贵妇们的追捧，她差一点能因此而翻身，没想却招了妯娌的嫉妒，诬陷她与人私通，将她沉了塘。</p>

只要一闭上眼，石锦绣便能感受到梦境中的那个被沉塘的自己，有多不甘。</p>

因此，她想试一试，梦境中曾做成的事，如今还能不能成。</p>

在她的印象中，这刘记香铺是一家夫妻店，丈夫经常去通州收香料，妻子则带着孩子守着这个小门脸过日子。</p>

因为他们卖的也不是什么精细料，穷人家又不讲究熏香，能上他们这来买香料的一般都是走街串巷的货郎。</p>

见有了人来，老板娘刘嫂子自然很是热情，将她铺子里的香料夸得是天上有，地上无。</p>

石锦绣听着就只是笑，然后挑了几味惯用的白芷、川穹、丁香、冰片等物，零零总总差不多也花去了近三百文。</p>

因为每一份所选的数量都不多，刘嫂子就随手撕了本破书来打包。</p>

可石锦绣的目光却被那本破书上密密麻麻的字所吸引：“大嫂子，能将那个拿给我看看么？”</p>

刘嫂子不识字，她大大咧咧地将那破书丢到石锦绣的跟前：“一本破烂得没头没尾的杂书，我瞧着也没什么用，就拿来包香料了。”</p>

石锦绣随手翻了翻，不看还不要紧，这一看就让她倒吸了一口凉气。</p>

梦境中的她之所以学会了制香，完全是因为她偶得了一本制香的残书，只可惜那残书却只有前半部分的调香制香，后半部的以香为药行医治病却是残缺不全的。</p>

而现在她手里的这一本则刚好相反，前半部分已被撕去七七八八，可后半部分却还好好的。</p>

石锦绣就有些按耐不住自己的激动：“能不能将这本书卖给我？”</p>

“啊？一本破书你也要？”刘嫂子就不敢置信地将那本破书从头到尾翻了翻，她之前也请集市里的读书人瞧过了，没人知道这本书里说的是什么，因此她才拿来包香料的，“一百文！”</p>

“成交！”石锦绣毫不犹豫地从腰间取出了一吊钱，梦境中的那半本书早就被她记得滚瓜烂熟，哪怕是闭着眼睛也能默写出来的。</p>

然后她们主仆二人，就在刘嫂子看傻子一样的目光中，走出了刘记香铺。</p>

“姑……姑娘……”虽然她们买的东西不多，份量却是不轻的，杜鹃背着包袱有些费力地跟在石锦绣的身后满心不解地问，“我身上这一大包香料也才三百个铜板不到，那本破得都拿不上手的书，怎么就值一百个铜板了？”</p>

要知道姑娘的这五百钱，都是一个铜板一个铜板慢慢攒起来的，没想今日出来一趟，竟就这样花得差不多了，而且她们偷溜出府时，还答应了守门婆子带酒回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