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化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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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倒是水仙子藏得好深！千算万算，也算不到百幻妖蝶身上去！我怎么也弄不明白，妳身上这伤势……”</p>

“蚕蛹化蝶之术罢了，不值方家一哂。”水蝶兰笑声，气息倒是更稳定了些。</p>

“我才真的想不通呢，虽我们都没想着合作到底，但怎么，翻脸也该在取宝之后吧。若我们二人真能同心协力，这古剎之宝，岂不是手到擒来？”</p>

“是啊，真可惜！只是若以兵家之法论，如此出手，方能出其不意。另外，我也是无奈之举，谁让妳知道了萧重子的死讯呢！”</p>

水蝶兰轻“哦”了一声，显示出对李珣此言的兴趣。但与之同时，她与两个傀儡之间气机互拼，也到了关键处，山洞内的元气终于无法继续敛藏下去，隆隆的震鸣声在四面的洞壁深处回荡。</p>

李珣的声音却一儿没变，在闷雷般的元气爆震声，显得低弱非常：“其实我到这里来，并非是为了夺宝，而是受人之托，要保着萧重子的命！”</p>

他出这话后，水蝶兰并没有什么响应，李珣也不在意，又补充道：“她还了，若不能保，便秘密地杀了，不让其它人知道！所以……”</p>

水蝶兰打断了他的话，问道：“谁让你做的？”</p>

李珣唇角轻勾，道：“是……”</p>

他的声音忽地低落下去，在隆隆的爆震声，越地低不可闻，水蝶兰不免要分心倾听。</p>

便在此刻，两大傀儡气势猛涨，以万计的细密气机牵动元气，在这个狭的山洞内猛然膨胀，四周的岩壁立时给刮去了厚厚的一层。</p>

山洞内的空气几乎整个被排空，旋即便有实质般的元气注入，崩裂了大片的岩壁，碎石飞溅，又很快被元气的漩流绞成碎末。</p>

水蝶兰闷哼一声，已被这突来的一击牵动了旧伤。但她却顾不得压制伤势，而是手臂力，便要将使坏的李珣扼杀当场。</p>

可是在此刻，李珣的身体却像是没了骨头，在她力道将未的时候，泥鳅般脱出了她的掌握。</p>

水蝶兰猛吃了一惊，她不明白李珣为什么在受制之后，还能有这般身段。正是这么一惊，李珣又抢出一步，距离更远了些。</p>

山洞内气流咆哮，震波所及，整个山体都微微地震动起来。两大傀儡一起抢出，一个接应李珣，另一个直逼水蝶兰。</p>

“奸诈！”水蝶兰低斥一声，语气却不见半儿急切之状。</p>

事实也正是如此，李珣这一手算得上狡猾，时机掌握更是半儿不差。</p>

然而，他却忽略了一个要命的问题─百幻妖蝶和普通的修士，可不是一样的呀！</p>

心意一动，便有一股沉沉的波动，无视狂暴的元气漩流，挥出去。此时“血散人”已经攻到了她身前，“阴散人”距离李珣也不过就是一臂的距离。整理收藏</p>

水蝶兰浅浅一笑，清叱道：“乾坤倒置，转！”</p>

山洞的元气第二次爆，便在迸的乱流，水蝶兰无视“血散人”近在咫尺的手掌，身形前移。</p>

也奇怪，“血散人”的手臂竟然没理由地猛然上抬，轰碎了洞，水蝶兰轻松抹过，直飞岩洞之外。</p>

半途，她看到阴散人与李珣诡异地交错而过，李珣脸上甚至还露出一脸的狂喜。她嘻嘻一笑，轻松出洞，然后转过身来，好整以暇地看着李珣直直撞进她怀。</p>

她的手臂再次缠上了李珣的脖颈，看着李珣从狂喜的巅峰一路跌落，那精彩的神情变化，让她心怀大畅，只觉得之前所受的苦楚也值得了。</p>

她对着百鬼灿然一笑道：“别来无恙？”</p>

李珣被她的手臂勒得几乎喘不过气来，脸上神情扭曲，怪异极了。</p>

水蝶兰略松箝制，李珣这才能缓过气来，扭头看她灿烂的笑靥，苦笑道：“佩服。水仙子这幻术也就罢了，真正让我敬佩的是……妳带着这么一个累赘，还能飞得起来？”</p>

看着李珣猛然间狰狞可怖的脸孔，水蝶兰一震之下，想也不想，便要力，但这次与上回几乎毫无二致，也是在她力道将未之际，腰腹处剧痛透体，她甚至听到了自己的肠子被绞断的声音。</p>

一软，她睁大眼睛，眼睁睁地看着李珣再度滑出她的臂锁，施施然转过身来，手上握着的，正是那漆黑的鬼鸦剑尖。</p>

两人目光相对，水蝶兰脑忽地闪过一道亮光，震惊之下，她失声叫了起来：“你的眼睛……”</p>

“啊，我的眼睛很正常！”</p>

李珣微微地笑着，手上力猛握，锋利的剑刃撕开了他的手心，血流如注。而血液又被剑身迅吸引，一丝都没有外溢。</p>

下一刻，在铿然的震鸣声，鬼鸦剑被震成了十七截，而大部分的碎片，都留在了水蝶兰体内。</p>

水蝶兰低哼一声，纤细的身形再也支撑不住，软软倒地。剑身的碎片倒在其次，真正致命的，是剑身碎裂的剎那，从其游逸出来，令她背脊生寒的气息。</p>

她从牙缝挤出了两个字：“血魇！”</p>

“好见识！”李珣抚掌一赞：“这剑血魇已植入了三十余年，水仙子还是第一个消受的，也算是有缘！”</p>

这次轮到水蝶兰苦笑了，在她分辨出入侵体内异物的时候，便已经绝望了。但她仍有事不明，若不明白其缘故，她死不瞑目。</p>

“你受制于我，怎么还能脱身？”</p>

“呵，虽然本人没有仙子的”化蝶“之法，不过让奼阴背的那几段口诀，也不是只能拿来唬人的。这”秘司藏元“之法，虽然有些女儿气，但总归有用不是？”</p>

“你的眼睛……”</p>

听水蝶兰问起此事，李珣更是开心：“水仙子幻术天下独步，这我是信的，只可惜，我身上还有这么一件宝贝！”</p>

他从怀拿出一颗黑黝黝的圆珠，在水蝶兰眼前一晃，笑吟吟地道：“水仙子难道不记得当年北海莲聚时……”</p>

“虹影珠！”水蝶兰的反应依然迅，她看着李珣手的宝珠，眼神十分复杂，继而，她摇头苦笑：“你知道的事情倒不少……”</p>

李珣微微一笑，不再多。坦白的，水蝶兰之前的“大逆转”是真把他吓怕了。</p>

此时虽有血魇在她体内搅乱气血运行，本身就是十分厉害的禁制，但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招呼两个傀儡过来，要给水蝶兰再下封禁。</p>

水蝶兰再没有什么挣扎的迹象，直至两个傀儡来到近前，即将出手时，她才低叹一口气：“可惜……”</p>

“嗯？”李珣从两个傀儡肩后看过来，不明白水蝶兰此话何意。</p>

水蝶兰回了他一个淡淡的笑容。</p>

这本来极寻常的微笑，在此刻，却又显得如此诡异，李珣瞳孔一缩，耳则贯入这么一句话─“可惜，一知半解！”</p>

李珣如何不知出了差错，他又叫了一声“杀了她”，便向幽一背后躲去。</p>

照理，在幽一雄伟的身躯之后，应该是比较安全了，可是李珣心却蓦地升起了不妥之意，似乎有哪个关节漏掉了。</p>

还没等他想个明白，腹处猛然一痛，灼热的真息猛灌入体，紧接着他便腾云驾雾般飞了起来，好死不死地撞在身后的山壁上，碎石纷飞，回馈入脑的疼痛差儿就把他击昏过去。</p>

但这疼痛与体内血气迅蒸的苦楚比起来，实在算不上一回事。</p>

这感觉，分明就是……</p>

血魔化心**！</p>

李珣心神激荡，咳出了一口鲜血。</p>

自收伏血散人之后，从来都是他用燃血元息折磨别人，他又何曾想过，有一天，他会亲身尝到这种滋味？</p>

“幽一反了？”</p>

李珣模糊的视线，幽一正回头看来，血眸却是一片茫然，看来以他此刻的灵智，还不明白，为什么会打自己的主子。</p>

看到这神情，李珣又是一口鲜血喷出来。</p>

“幻术！”</p>

不错，正是水蝶兰的幻术。</p>

当年天芷上人赠给李珣的虹影珠，固然可以破解幻术，但也只能保着李珣一人而已，两大傀儡却不在被保护之列。</p>

水蝶兰正是抓着这个破绽，一击功成！</p>

李珣心悔恨，其实以两傀儡此时的灵智，本不至于这么容易招，只是它们自成为傀儡之后，从来没有和擅长幻术的对手过招，缺乏应对的经验。</p>

若有下次……</p>

还能有下次吗？</p>

幽一这一记豹尾脚实是没有半分留手，若不是傀儡与控制者之间有极微妙的气机联系，在触体的剎那，同源而异的真息瞬间对冲，消去了一部分威力，李珣现在恐怕已是一具干尸。</p>

即使如此，他也觉得浑身滚烫，气血流转完全失衡，每一刻都有一部分血液凭空蒸，带走巨量元气。</p>

一眨眼的工夫，就让他坠入到无法恢复的虚弱去。</p>

“混帐，混帐……”</p>

李珣趴在地上，喉咙里呼出的气息都像是带着火星，幽玄影身虽然也在挥作用，但急切之下，又能有什么效果？</p>

幽一总算还没有笨到家，它飞奔过来，将他体内的燃血元息吸摄出去，李珣这才好过了一些。</p>

这时，前方传来一声惨哼，李珣抬眼看去，恰好见到水蝶兰在地上狼狈地翻了一个身，花容惨淡，哪还有半分一代妖魔的风姿？</p>

但她还是没死。不用，必然是她再用幻术迷惑了幽二，才避过一劫。</p>

只是，若是她想凭着这一招逃得命去，便也太看不起幽玄傀儡的灵智了。</p>

连续吃了两次亏之后，傀儡惊人的战斗本能，已经联系到它之前的记忆，从撷取相应的应对方式，这一变化，则同步地回馈到李珣的灵识。</p>

李珣一阵呛咳之后，第三次令：“杀了她！”</p>

话音方出，一阵诡异的波动忽然从腹处直贯上来，将他话语尾音割断。</p>

幽二对他的指令毫不犹豫地执行，踏前一掌击下。水蝶兰眼睁睁地看着那纤白手掌印击下，挡住了整片天空。</p>

她心惨然，空有着一身奇功秘技，却被逼得没有半儿回气的机会。</p>

这样死了，她不甘心！</p>

这个念头一闪而逝，冰冷的寒气已经透脑而入，狂暴地攫取她的一切生机，她的神智也迅地模糊下去。</p>

偏在此时，耳边响起了一声走了样的怪叫。</p>

时间剎那间定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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