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死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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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珣深吸一口气，从激动回复之后，劈头便问：“阴散人在怀疑我什么？”</p>

秦妃没有任何迟疑，张口答道：“修持幽冥气的那散修……”</p>

还不待她完，李珣脑轰然一震，已明白自己失误所在！他狠狠一巴掌拍在头上，恨声道：“怎么会忘了这种事？”</p>

刹那间，他已完全明白。</p>

当时，他将自己身上幽冥气的痕迹，尽数推给一个莫须有的散修，由于当时阴散人的注意力全放在何慕兰等人的身上，也算瞒了过去。</p>

可自从将天行健宗一行人解决掉后，他这个当事人，却对自己曾遭遇的强敌毫无警惕之心，以他心思之细腻，怎由得阴散人不怀疑？</p>

李珣惊怖之余，却也极感庆幸，这变化转合直若天助，难道冥冥真有天意，让他躲过这一劫？</p>

忽然，李珣想到该如何消弭此事了，因此先放下一半的心来，他又将注意力转到了另一个问题上：“什么是元胎道体？又有什么用？”</p>

窗外吹进一股凉风，拂动纱帐，透过丝丝寒意。</p>

秦妃只若未觉，有问必答，轻启朱唇，缓缓道来，李珣细细听着，恍如栽进了一场恶梦之……</p>

温度渐低，屋内的炭火在剥剥声黯淡下去，冒起缕缕轻烟。</p>

“你倒好兴致！”不知什么时候，阴散人竟已笑吟吟地立在床前，看着李珣将秦妃来回摆弄，折磨得她死去活来，已是出气多，入气少，眼见要不行了。</p>

李珣做出受惊的样子，愕然抬头，见是阴散人，方尴尬一笑，忙停手找衣服裹身子，他跳下床向阴散人招呼道：“师叔……”</p>

“停下来做什么？这样不挺好吗？”阴散人微微一笑，眸光流转间，更是艳丽不可方物。</p>

在她轻轻一瞥之下，李珣只觉得身上一麻，不觉想到几日前，在这床上的大胆荒唐，又想到那既刺激又模糊的香艳印象，身上登时起了反应——这下不用装，他便尴尬得要死，忙吸气缩腰，做了个不伦不类的躬身：“师叔见笑了，弟子其实不是……”</p>

他正想将预备好的辞道出，却被阴散人打断：“你在这儿正好，我有件事要你去做！”</p>

个变化却是出乎李珣的意料，但他反应很快，随即道，“有事弟子服其劳，师叔有何事？”</p>

这样的弟子，倒是省心！”话的却是血散人，他不知在一边隐了多长时间，这时才现身出来，虽是在笑，脸上神色却十分阴沉，看得李珣心又是一突。</p>

正想着，李珣眼前便多了一片布帛。</p>

一眼看去，这布帛绘着极复杂的线条，像是一张地图，待他恭恭敬敬地双手接过，就近一看，果不其然！这上面绘的是距嵩京城西十余里一处丘陵地带，只是这地图后面那些明显不是一个笔法的粗线，又是什么？</p>

“这是一部符纹阵诀，你拿着它去这里布置，三天之内，定要完工，不得有丝毫差错！”血散人眸光芒冷厉，显然此事非同可。</p>

李珣口连声应是，却不明白，这事两散人随手就可以做了，干嘛让他去？</p>

这疑惑自然在神情表露出来，血散人见状瞪了他一眼，阴散人反而笑道：“你不必怀疑，我们两人此时出去已不太方便……青鸾冰心剔透，有什么动作是瞒不住她的，这才要你做事，你可明白？”</p>

结合刚刚从秦妃那里得到的信息，李珣心登时恍然，他心头一冷，但脸面上却仍是一副半懂不懂，却深明本分的面孔，做得恰到好处。</p>

他又仔细看了一下这所谓的符纹阵诀，摆出求知好学的面孔，向血散人问道：“师父，这阵诀该用何等心法催动？”</p>

血散人对他的精乖也是很满意的，扫了他一眼，很爽快地交给他施法的心诀，李珣记下之后，便要行礼告退，只是才走出几步，他忽又做出猛醒状回过头来，向阴散人道：“师叔，有件事弟子想冒昧请问一下……”</p>

阴散人颇奇怪于李珣的反应，头，示意他下去。</p>

李珣挠了挠头，做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心翼翼地问道：“师叔，那几件宝贝，您用了没有？”</p>

他的是阴散人收集到的桃花血等物，也就是让这皇宫大内乱成一团的罪魁祸，阴散人当然知道，她目光一闪，笑道：“这倒没有，怎么，你想用？”</p>

李珣慌忙摆手：“不不，弟子只是猛地想起，当初顾颦儿几人闯进来的时候，还有一个似是幽魂噬影宗的高手，这几天全无消息，里面是不是有什么古怪？弟子有些担心……”</p>

他眼光瞥向屏风后的地道，其之意，不言而喻。</p>

散人脸上罕有地露出奇异之色，一记疑问的语气语拉得极长。</p>

李珣用眼角余光打量阴散人身后的秦妃，见她一怔之后，几不可察地摇了摇头。</p>

接着，阴散人便笑了起来：“是了，果真有这样一人……我知道了，难得你有这份心思！”</p>

李珣只觉心头猛地一松，那积在心已久的郁气有散开的征兆，虽然只持续了一刹那，但已如溺水之人，突上水面猛吸一口新鲜空气，便是再栽入水，也能多撑上一会，他已经很满足了。</p>

他再不多言，向两散人行礼后，便退了出去。</p>

出了宫门，李珣的嘴角牵动，笑了一笑，但很快，又是阴云上脸。</p>

“元胎道体！我怎么会是元胎道体？”</p>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上了马，信马由缰，也不管马儿跑到哪里，脑子里面，尽是秦妃吐露出来的信息。</p>

元胎道体，其先天根骨绝佳，自此修道必成坦途。然而在这过程，各种变量无法计量，很难达成十全十美。以李珣为例，阴散人便估计他是在历劫出了什么变故，以致三生俱灭，成就了“孤煞”之相。</p>

对世间修士而言，元胎道体那历经劫数、通透无瑕的体魄精元，以其为鼎炉，可以淬炼自身驳杂的真息。</p>

此外，还有一个更为邪恶的法子，暗流传在通玄界。</p>

李珣一想到秦妃最后的那个法子，身上冷汗不禁涔涔而下，神智猛地清醒过来。此时，马儿已跑到一个街口，李珣大略认了一下方向，一勒缰绳，便向着西城驰去。</p>

“走吧……”他心里转着这个念头，“有多远，就跑多远！”</p>

但在马儿踏出一步后，他又苦笑起来：哪去？就算一夜间跑一千里，被抓回来，也不过是一眨眼的工夫……”</p>

再，天地茫茫，能逃到哪去？连霞山？嘿嘿，只要两散人在山门口喊那么几声，自己的下场恐怕不比在两散人手好太多！</p>

脑子念头转了千百个，却依然没有半条能救他一命，到头来搞得他头痛欲裂，只能长吁一口气，强按下纷乱的心情。</p>

眼前城门在望，他还是决定，先完成两散人的任务再。</p>

这任务……大概是为自己掘墓吧……</p>

嵩京城西可是方圆数百里内，地形最复杂的地方，大片的丘陵地将七条河流切割得支离破碎，最终又在“琴湖”汇为一处，绕城而过，汇入太康河。</p>

此间道路崎岖，地势复杂，在这种情形下，虽然血散人的地图颇为详细，但李珣寻到那处所在的时候，也已是入夜时分。</p>

这处地距琴湖极近，是个由七个山丘围成的谷，李珣只一踏入此地，便生出感应，心一动之下，便将功法切换到“血神子然感觉更加清晰——这里以前绝对已被“整理”过了！凭借对符纹的敏感，李珣在谷里绕了一圈，找到了至少二十余处符纹刻画的痕迹，再联系地图上所示，心已明白了七成。</p>

他对《血神子》的符纹体系了解，当然比不上对明心剑宗的程度，但万法归一，有了思路和经验，研究起来也算是驾轻就熟。</p>

如在平日，他也许会对这异类的符纹表示出浓厚的兴趣，可是，现在显然不是研究的好时机。</p>

他只是按部就班地按照图上的示意，来刻画、改变原来的布置，不过，数百条纹路，每一条都需要凝定心神，全力施为，即使他最近功力见涨，仍然做得十分辛苦，往往十多条下来，就要休息片刻，回复气力。</p>

他这里做得辛苦，但若是血散人看见他的进度，怕是能把眼睛给瞪出来！</p>

血散人那三日之期，绝不是泛泛一，他是依着李珣的修为估计而来的进度，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李珣在禁制符纹之道上的见识，与他的本身实力，实是有天壤之别！</p>

那是宗师级的天赋和修为，差的只是经验而已。</p>

工程临近尾声的时候，夜已经黑透了，借着的星光，他正画着最后四条纹路。</p>

这四条符纹，关系到整个阵诀的统合，万万不能有丝毫闪失。</p>

就在画这四条纹路的时候，他心神凝惟一，每一力都牵动体内血神之力，滴滴，倾注于此。</p>

然而不自觉的，方才刻下的诸般纹路，纷至沓来，这不是他有意为之，只是脑自地将诸般脉络统合归整，推演出种种变化。</p>

他手上动作不停，真息贯注之时，也称得上是神凝志合，偏偏脑又是另一番思绪，倒似变成了两个人，互不干涉，奇妙无比。</p>

眼见着最后一条纹路已刻了三分之一，他手上忽地一停。便如同从一场大梦醒来，身上遍体生凉：“这符纹……”</p>

他扔掉手的工具，以极快度在谷绕了十几圈，按着心推演的结果，细细察看一遍，越是看下去，他的脸色也就越难看。</p>

“这地气流动，分明是由城而来，改换先前的自然走势，由血神之气导引地脉，这要多大的剂量？还有，按这势头，地气最盛之处，应是……”</p>

他在原地怔了半晌，蓦地如疯子般跳起来，狂风般掠过了山丘，向着琴湖的方向奔去。前方的水气越浓重，也不过十几息的时间，在星光下，波光粼粼的湖面便映入了他的眼。</p>

李珣身形丝毫不停，身形一跃，便跳入水，极力下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