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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和鼻子都一张一翕的喘着粗气。</p>
略显狭长的丹凤眸子瞪得溜圆，连带着那双剑眉都夸张的撑成一道直线。</p>
张兆东只觉着自己被一种不真实感包围。</p>
下一刻，就见父亲眉头微微蹙起：“不就是让你回厂吗，至于离家出走？”</p>
“自己什么水性不知道？逞啥英雄，救啥人？就他妈显你能了是吧......”</p>
“张成森，有你这么说自己儿子的吗！”</p>
母亲从旁打断了父亲，一把将他推到一边，护在自己身前，满是不悦道：</p>
“孩子刚回家待几天，你没有好脸子也就算了。”</p>
“现在小东才捡一条命回来，你还给他掉脸子，信不信我们娘俩晚上就回娘家，你老哥儿一人自己过去吧！”</p>
虽是责备，可父亲眼角的笑意，却是藏都藏不住。</p>
这副刻板面容从二零零二年之后，整整二十二年都未曾见过了。</p>
而母亲慈爱的维护，还有眼眸中氲出的水汽，无不向人昭示，这一切好像又真实存在？</p>
父母俱在！</p>
张兆东无暇顾及其他，连吊针都没顾得上拔。</p>
‘腾’地一下从病床跃下，紧紧地抱住了自己的母亲，动情的呼喊了声，“妈。”</p>
“诶。”</p>
李秀梅只觉着儿子是受到了惊吓，伸手轻轻拍起了儿子的后背，顺带着，又横了张成森一眼。</p>
“儿子，往后可不要做这么危险的事儿了，君子不立危墙，你要是真有个好歹，我和你爸可咋办？”</p>
听见母亲的殷切叮嘱，那份浓厚的舐犊之情让他胸腔涌起一股热流，眼角不禁有些湿润。</p>
感受到儿子的异样，李秀梅轻叹了口气，继续安抚儿子情绪道：“小东，妈知道你心气儿高，一心想留在奉阳。”</p>
“可国家今年改了政策，你们这批大学生不包分配了。”</p>
“你爸这几天晚上都没咋睡，他也想使使劲让你在那边工作。”</p>
“说是厂里的技术骨干，但归根结底还不是个工人，出了庆钢这一亩三分地，谁还认得他是谁？”</p>
“至于妈......我就厂子弟中学的小老师，也帮不上啥，爸跟妈就这些能耐了，你千万别怪我们。”</p>
“咋的，回庆钢，去厂办工作还委屈他了？”没等儿子作答，张成森直接数落道：</p>
“孩子不懂，你还不懂？厂办的正式职工，那可是干部编制，不比他自作主张考什么公务员强啊？”</p>
“公务员一个月挣几个子儿？厂办科员一个月赚多少钱？”</p>
张成森又看向儿子，恨其不争道：“庆钢四年前虽然从部里划分到省里主管，可瘦死骆驼大过马，依旧是正厅级别的单位！”</p>
“整个庆州的经济还不是靠咱庆钢说了算？！”</p>
“你刚毕业，就成了厂里重点培养对象，干部编制有什么不满意？”</p>
“再说了，有我跟你林叔的交情在，还能亏待了你不成？”</p>
“你也不出去打听打听，就算是那些在市两办的科员，想不想挤破脑袋进来！”</p>
熟悉的对话，熟悉的安排，还有熟悉的父母对自己殷切期盼。</p>
这可是他哪怕到了四十五岁，依旧能够午夜梦回，历历在目的场景！</p>
皆因今天的选择，将决定他张兆东未来二十多年人生的命运十字路！</p>
也就是说......今天是1998年的7月13号？</p>
自己三天前接到东阳省建设厅信件通知，于一周后去省委党校报道，进行为期半月的岗前培训。</p>
当他将这件事儿告诉父母时，受到了极大反对，原因有二：一是极其现实的工资待遇问题；</p>
哪怕在省城工作的一般公务员，月薪补助加在一块，不过380元。</p>
而父亲让他去的厂办，实际上是庆州钢铁集团董事会办公室，一个初入职的办公室科员，一个月都有620元！</p>
眼下这年月，公务员完全不是个吃香的行业。</p>
尤其像他们这批自主择业的大学毕业生，选择去南方私企亦或是大型国企、央企的占据了大多数。</p>
印象中，他们这一届报考东阳省考的二十二个同学，全部通过了笔试。</p>
只有一人因为紧张，放弃了最后的面试。</p>
二是他们老张家的根在庆州，父亲又是个刻板、传统且执拗的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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