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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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况穆明白了季宵焕的意思，农夫与蛇这短短的四个字包含了季宵焕所有的恨意。</p>

季明义和季宵焕是农夫，而况穆和况进山是蛇。</p>

当年况进山丧妻，带着三岁的幼子投靠挚友。</p>

那时况进山只是个普通人，远不如季明义家世显赫，可是季明义却从未嫌弃过他们，他给况进山介绍资源，他带着况进山进入高端场合，他给况进山提供资金。</p>

甚至在况进山创业最艰难的时候，常常在外面出差回不了家，就将况穆就放在了季家，由季明义和季宵焕陪伴着长大。</p>

季明义就是况穆另一个父亲。</p>

一年有十二个月，况穆有十个月都住在季家。</p>

况穆身体不好，总是生病哭闹，照顾况穆比季宵焕要麻烦百倍，季明义却从来没有因为况穆不是自己的孩子而薄待过半分。</p>

他对待况穆甚至比对待季宵焕还要上心，而季宵焕更是将况穆捧在掌心，他只比况穆大了一岁多，他是季家的长子，本该是一个骄纵任性的小少爷，却因为有了况穆这个脆弱的弟弟，而处处哄着他宠着他。</p>

季家待他们况家父子掏尽了真心，可是况进山却在事业有成时与严敏慧暗修好，最后两个人苟且在一起，狠狠的反咬了季明义一口。</p>

是况进山抢走了季明义的妻子，是况穆抢走了季宵焕的母亲。</p>

况穆想到这里，手脚都在颤抖，眼睛一阵酸涩，一股热流顺着眼眶滑下，他仰头看着天花板，心里突然冒出不切实际的妄想。</p>

如果他现在去告诉季宵焕，他当时什么都不知道，他不想抢他的母亲，这一切都不是他的本意。</p>

季宵焕会不会认为他也是无辜的？</p>

季宵焕会不会原谅他？</p>

况穆在床上呆坐了片刻，越想就越觉得荒唐，是他把季宵焕的一切都拿走了，却转过头说自己什么都不想要，这可真的恶心至极。</p>

况穆心里难受的厉害，胃里忽然也跟着一紧。</p>

他呼噜一声直起身子，连拖鞋都顾不得穿，跌跌撞撞的跑向了洗手间，手撑着洗手池，一阵阵的干呕反胃。</p>

胃里像是被一双大手不断的搓揉玩弄，引的他难受的厉害，他抵在洗手台子前难受的眼睛通红，最后他呕的嗓子出血才将下午喝的那杯奶吐了出来。</p>

吐出来之后胃里不再反胃的厉害，反倒是开始疼了。</p>

况穆吐得浑身脱力，连站都站不稳，他手撑着洗手池勉强稳住了身子，又捧了捧冷水往脸上洗了洗，撑起身子看着镜子。</p>

镜子里的人头发凌乱，眼睛红的充血，只要眨一眨眼睛眼泪就流了下来，狼狈不堪的像个疯子。</p>

况穆狠狠的抹了一把眼睛，他不想让自己的在哭了，可是眼泪却越来越多怎么都擦不干净，他气恼的将案台上东西都推到地上，胸膛剧烈喘着粗气。</p>

况穆一直觉得他长大了之后，已经没有小时候那么爱哭了，可是这些都限于他与季宵焕重逢之前。</p>

况穆不忍在看自己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他低垂下眼睫，手掌贴的着墙，一步步的走了出去。</p>

胃里的疼痛愈演愈烈，痛的他手指尖都在颤抖，况穆半跪在床柜前打开了抽屉，很努力地扒拉着床头柜里面的药。</p>

里面的药还是上次季宵焕给他买的，有的是治疗胃痉挛，有的是缓解胃胀，有的是促进消化.......</p>

况穆将所有的胃药都扒拉出来，指尖都在细微的颤抖，也顾不上管功效便一并干咽了下去。</p>

弄完这一切他手脚并用的爬回床上，整个人缩在被窝里，默默的缩回床上忍痛，只露出半个毛茸茸的脑袋顶。</p>

胃痛的习惯了，况穆知道这些药都是治疗药，没法短时间让疼痛消失。</p>

最有效的强效止疼药对身体不好，有一定的成瘾性，季宵焕从来都不会买给他。</p>

小的时候他疼的时候，季宵焕会一边哄着他，一边用手替他按揉，那比什么止疼药都管用，所以那时候的况穆并不需要止疼药。</p>

可是现在季宵焕早就不会这样对他了。</p>

况穆想到这里肩膀颤抖的更加厉害了，他手指紧紧的揪着被角，手脚都蜷在一起，缩的更紧了。</p>

三天之后，国庆节过完了。</p>

况穆一大早就将自己整理好，他看着镜子里的人，皱了皱眉，这几天他在家里睡了快一半的时间，可是脸色依旧不太好。</p>

况穆厌恶极了他这副病怏怏的模样，像是在博可怜一样。</p>

要是真的能博到可怜也好，可惜那个人要和他做陌生人，连看都不想看他一眼，那么他这副样子就像一个人在唱独角戏。</p>

矫揉造作。</p>

况穆抬手泄愤般的拍了拍两颊，直到脸上出现了一丝血色，他才整理了一下自己出了门。</p>

路上又恢复了往日的喧闹，人行道旁学生们骑着单车，互相打闹着朝学校的方向走去，四处都洋溢着朝气蓬勃的青春气。</p>

况穆走在人行道的最里面，避免与旁边闹腾的同学发生碰撞。</p>

“况穆，早上好啊。”</p>

忽然有一个人蹦跳的出现在他面前。</p>

况穆肩膀抖了一下，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看见秋晴一脸笑意的站在他的身前，他一下有些愣神，没有说话。</p>

秋晴抬起手又打了一声招呼:“早啊。”</p>

“早。”</p>

况穆这才回过神，从嗓子间发出一声应，转过身继续向前走。</p>

况穆对秋晴很冷淡，秋晴却不以为意，一路上和况穆保持着一个合适的距离，时不时说一些无关精要的事情。</p>

快要进校门时，秋晴忽然惊呼了一声:“况穆，你不冷吗？今天才二十二度。”</p>

况穆转过头看向秋晴，不明所以。</p>

秋晴指了指况穆身上的衣服。</p>

国庆之后的天气明显凉了不少，路上的学生都穿上了秋季校服，而况穆穿着一身短袖校服显得十分突兀。</p>

况穆看了看周围的人，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夏季校服，终于后知后觉的明白自己为什么感觉冷了。</p>

“不冷。”况穆嘴硬道。</p>

秋晴朝况穆竖起来一个大拇指:“牛！”</p>

况穆和秋晴两个人走在一起就是学校卦的漩涡，一路上都尤为显眼，学生们纷纷侧目看向他们两个人，手里指指点点。</p>

这种情况在秋晴和况穆一起踏入校门后愈演愈烈。</p>

连学校里路过的老师都要多看他们几眼。</p>

况穆加快的步子，想要摆脱秋晴，可是秋晴却丝毫没意识到况穆的抗拒，她小跑的跟在况穆后面，说:“还有十分钟才上课，你急什么？”</p>

况穆自然不是害怕上课，他只是害怕会突然在校园里碰见季宵焕。</p>

上一次的事情他还不知道季宵焕会怎么想，如今再和秋晴走在一起，他更是解释都解释不通了。</p>

可是这次并没有那么凑巧，一路上况穆没有遇见季宵焕，一直到他坐在座位上探头朝对楼的高二三班张望，也没有看见季宵焕。</p>

季宵焕好像又迟到了。</p>

况穆手指敲了敲桌子，焦急的朝窗外探头，一上午也不知道是往窗外看了多少次了，早上的两节课也上的极不安生。</p>

上午第三节课的大课间，况穆，秦米和小眼镜，三个人被数学老师叫到了办公室里。</p>

数学老师坐在转椅上，手下压着一张表对他们三个人说:“知道我叫你们过来干什么吗？”</p>

秦米弱声的接话:“竞赛成绩.......”</p>

“对，竞赛出成绩了。”数学老师手指点了点表，三个人的目光立刻都落到了表上面。</p>

数学老师本来还想压一下情绪，嘴角却不住的上扬:“你们三个名次都还不错，并且咱们班出了一个全省第二名！”</p>

“哇！”秦米捂着嘴巴惊呼了一声，目光惊慕的看向了况穆。</p>

数学老师的眼睛也看着况穆。</p>

这个竞赛的第二名是谁，已经不需要猜了。</p>

况穆是三个人里面实力最高的，并且他对于考试一向没什么胜负欲，反而心态冷静平稳，考前连老冯都说过——况穆只要竞赛的时候不出幺蛾子，全省前五不在话下。</p>

数学老师将名次表直接拿给他们三个看，秦米手里拿着表，小眼镜和况穆站在旁边。</p>

秦米第36名，这个名次在全省也名次很靠前了，很有可能在高三拿到报送大学的席位，她没有想到自己会考的那么好，激动的满脸通红，不停的蹦跳。</p>

小眼镜这次没考好，只考了126名，他找到自己名字的时候脸一下沉了下来。</p>

况穆的名字高高的挂在了第二位，与第一名只有0.5的分差。</p>

然而第一名的那个人，却不是况穆意料的名字。</p>

等到旁边的两人都找到自己，况穆目光却依旧没有从名次表挪开，他拿过秦米手里的表，顺着名次表看了一遍又一遍，越看脸色越差。</p>

“怎么了况穆？有什么问题吗？”数学老师问。</p>

“老师，这个表里面怎么没有季宵焕？”况穆问道。</p>

“啊？没有他吗？”数学老师愣了一下，他从况穆手里接过表看了足足五分钟。</p>

“还真是。”数学老师转头拍了拍另一个老师的背:“就是，李红，你老公班里的季宵焕是怎么回事啊？我记得去年那个孩子可是第一名，超了第二名十分啊，今年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连名次都没有？”</p>

李红正在批改作业，闻言连头都没抬，干笑了一声:“呵，你说季宵焕啊，别提了，他就是没个谱，那天他压根没去考试，老王把他电话打到爆炸，一直没人接，过了三天他才回复老王电话，说自己睡过了，当时给老王气的血压升高，差点没吐血。”</p>

况穆手掌一下就捏紧了，他脚步不自觉的向前挪动了两步，语气有些急切的问道:“季宵焕为什么没去考试？”</p>

数学老师诧异的看了况穆一眼，在他印象里况穆这个孩子对什么事情都淡淡的，说话也冷冷的，很少有这般起伏的语调。</p>

“这谁知道。”李红耸了耸肩:“可能有事吧。”</p>

三个人从办公室里走出来，秦米一路上都蹦蹦跳跳的，情绪很高，小眼镜和况穆却步履缓慢。</p>

等到三个人走到教室走廊处，况穆停住了脚步，他站在走廊的边沿，朝着对面的教学楼张望。</p>

“况穆，你看什么呢？”秦米问。</p>

况穆没吭声，只是默默的朝对面看着，忽然他转过头朝楼梯走去。</p>

秦米愣了一下，在况穆的背后喊:“况穆，你去哪啊？快上课了！”</p>

听见秦米的这句话，况穆更是加快了脚步，他逆着走廊里的人流，被人群撞的身子抖动，可他却顾不上这些，下了楼又穿过走廊，快走到了对面的教学楼。</p>

洛雅高高一和高二分别占一栋教学楼，两栋教学楼相对而立，对面的楼上全部是高二的班级，况穆是第一次来这栋楼。</p>

正是下课的时候，楼道里下来的同学一看见况穆都瞪大了眼睛，两两三三的埋头议论。</p>

“这是谁啊？！我之前怎么没见过！”</p>

“你不知道他？况穆啊！”</p>

“他就是况穆？！他不是高一的吗？来这里干嘛？”</p>

“据说他最近和秋晴走的很近吗？我猜他肯定是来找秋晴的。”</p>

“怎么又是秋晴......什么帅哥都被她占了。”</p>

几个画着淡妆的高二的女生走在况穆后面，声音毫不避讳的传到了况穆的耳朵里，况穆却顾不上她们说的话，他走的有些太快了，导致现在心脏发紧，气息微喘，眼前一阵阵的发黑。</p>

况穆脸色白的厉害，手指用力的撑着扶手，顿了顿身子努力的压制胸口传来的心悸，他缓了一会，扶着楼梯的扶手，一步步走到了高二三班门前停了下来。</p>

这下更是印证了那几个女生的说法，那几个女生也不走了，就站在走廊处看着况穆。</p>

高二三班的同学有的正站在走廊上聊天，况穆的到来像是给周围都按下了暂停键，大家都停下了说话声，看向了况穆。</p>

况穆发丝蓬乱，眼睛也被风出了迎风泪，眼眶红红的走到了窗口处，朝教室里张望。</p>

季宵焕的背对着他，侧爬在桌子上睡觉，骨骼分明的手腕耷拉在桌子角，即便只是一个背影，况穆却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p>

况穆看见他的第一个反应居然是，今天有点冷，季宵焕只穿了一个短袖睡觉不冷吗？他为什么不把椅背上的外套盖上呢？</p>

况穆站在窗外呆呆的看着季宵焕，时候有些长了，不知道是谁叫了秋晴的名字，秋晴正在和朋友坐在位置上聊天，听见喊声回过头，待她看见窗外的况穆时，眼睛一下就亮了，连和朋友说话都顾不上，站起身跑到了门外。</p>

“你怎么来了啊？”</p>

秋晴穿着校服的深红色短裙，蹦蹦跳跳的就像一只骄傲的孔雀。</p>

也不知道况穆和秋晴站在一起怎么就触到了班里人的情绪了，有一个男孩吹了一声音调高亢的口哨，继而整个班都轰的炸开了。</p>

况穆一下就慌了，他的脚尖蹭着地，后退了两步，急忙与秋晴拉开了距离，慌乱的看了一眼季宵焕。</p>

周围的声音太乱，季宵焕动了动胳膊，却没有起来。</p>

况穆正要松一口气，却看见他前桌的刘汉回过头，看见了况穆和秋晴站在一起后，立刻瞪大了眼睛，敲了敲季宵焕的桌子。</p>

况穆浑身进入警觉状态，他的脸色刷一下就白了，连连后退，嘴唇颤抖的说了一句:“我不是来找你的。”</p>

说完便转过头跑下楼，像一只小兔子一样溜了，独留下秋晴一个人站在原地。</p>

教室里，季宵焕睡眼朦胧的坐起身子，撸了一把头发，朝周围看了一圈，皱着眉头问刘汉:“没上课，叫我做什么？”</p>

“焕哥，你看.......”刘汉朝门外指了了一下:“唉？卧槽人呢？！”</p>

“什么人？”季宵焕莫名其妙的看了刘汉一眼。</p>

“况穆啊！”瞧着季宵焕一脸不理解，刘汉立刻给季宵焕解释:“刚刚况穆跑到咱们教室来了，还把秋晴给叫了出去，我正要叫你起来看，况穆就走了，好家伙，这小子溜得够快的。”</p>

季宵焕眉头皱了一下，眼神越来越清明。</p>

刘汉继续说:“并且我还说听班里的女孩说，今天早上这两个人还是一起来学校的，焕哥，我其实特别想问你一个问题........就是你和秋晴到底为什么分手啊？不会真的是像外面传的一样吧........”</p>

季宵焕坐直了身子靠到了椅背上，手里拿着一只笔在指尖摇转，沉着声音问:“外面传的什么？”</p>

刘汉啧了一声，看了一圈四周，凑到季宵焕身前，声音也压低了些:“当然是说你和秋晴分手是因为况穆插足........”</p>

季宵焕眯着眼睛问:“你觉得呢？”</p>

“我哪里知道啊，我就是觉得你和秋晴分手的太突然了........卧槽！不会真的是因为况穆吧，我说怎么我问秋晴分手原因，秋晴支支吾吾的不愿意说呢！”</p>

刘汉忽然想到了什么，砰的一声拍了一下桌子，义愤填膺:“焕哥，你和我说个实话，是不是那小子！要是那小子搞得事情，我找人把他教训一顿！”</p>

季宵焕手指的笔依旧在转动，他看了刘汉一会，垂下了眼睛手指按了两下笔:“不是，我和秋晴的事情和况穆没有一点关系。”</p>

刘汉张了张嘴还想再说，却看见季宵焕已经打开了课本，没有再搭理他的意思，他也不再自讨没趣，低声补了一句:“艹，要是这样，那小子捡漏也太快了吧。”</p>

晚上放学，季宵焕刚走出校门，就看见了方晓晓。</p>

方晓晓站马路边台阶上，穿着粉白色的外套，小脸清秀白皙，引得路过的学生频频回头，甚至还有几个小混混朝她吹起了口哨。</p>

方晓晓眼眸微垂充耳不闻，只是看着学校大门，等到季宵焕一出来她立刻笑开了，迎了上去。</p>

季宵焕站住脚步，愣了一下:“你怎么来了？”</p>

“我有个东西想要给你。”方晓晓举着手里的盒子。</p>

“这是什么？”</p>

方晓晓笑了笑:“你上次不是说我笑起来就像向日葵一样吗？为了感谢你上次送给我的花，我给你做了向日葵饼干.......”</p>

方晓晓声音越说越低，脸上也染上了淡粉色，在路边黄色灯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的娇羞。</p>

“什么向日葵？”季宵焕皱了皱眉。</p>

方晓晓一惊，抬起头:“你不记得了？就上周国庆节下雨，刘汉拜托你去接我放学，你送了我一束向日葵，说向日葵比玫瑰花更适合我。”</p>

季宵焕蹙眉想了一会，后知后觉的哦了一声。</p>

方晓晓眼神晦暗，有些不高兴。</p>

她和秋晴的性格不一样，秋晴是在男人堆里混大的，性格直爽泼辣，不计较小节，有话直说，像一朵俏辣的小辣椒。</p>

可是方晓晓说话软软柔柔，连笑起来都半带着含羞，令人和她说话都不经放轻了声音，生怕惊到了她。</p>

季宵焕沉默了一下，弯腰接过方晓晓手里的盒子，朝盒子透明包装里看了看，盒子里的饼干做成了向日葵的样子，小巧精美。</p>

季宵焕笑了笑:“谢谢，我很喜欢。”</p>

方晓晓这才开心了起来。</p>

两个人一起走在路上，方晓晓和季宵焕说这些饼干是用什么材料做的。</p>

路上学生声喧闹，方晓晓的声音需要季宵焕微微俯下身才能听得清，季宵焕也就微欠着身，很礼貌的应着，不曾错过她的一句话。</p>

季宵焕的脸距离方晓晓很近，他没有察觉，方晓晓却越说小脸越红，心思也乱跳的厉害。</p>

忽然她顿住了脚步，眼睛直直的看向前方。</p>

前方的路灯在地面上打下了一个硕大的光影，一个少年面色清冷，站在路灯下，目光沉沉的望着季宵焕和方晓晓。</p>

周围的人行色匆匆，或走过或跑过，如同开了快进键从他身边飞速流转，而他却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p>

方晓晓一眼就认出了那个人是谁，是咖啡店里长得特别好看的男生。</p>

她抬起头看向了季宵焕。</p>

季宵焕也看见了况穆，他愣了一下，不动神色的挪开了目光，低下头继续问方晓晓:“你刚刚说用的什么面做的叶子？不好意思，我没有听清。”</p>

“.......菠菜面。”</p>

“那一定很好吃。”</p>

“啊.......对。”</p>

方晓晓咬着嘴唇，又犹犹豫豫的朝况穆的方向看了一眼。</p>

况穆分明就是一直在看他们，可是季宵焕却丝毫没有停留下脚步的意思。</p>

果然，当二人路过况穆身边的时候，况穆忽而开口:“季宵焕........”</p>

他的声音又低又弱，听起来就像是一直虚弱的小猫，在低微的唤着他的主人。</p>

季宵焕的说话声骤然的停下，笑容渐渐退散，他又向前走了两步，才顿住了脚。</p>

况穆看着季宵焕的背影，眼眶渐红，季宵焕又背他而立，一切如同倒退回了五年前季宵焕离开的那晚。</p>

“季宵焕........”他又叫了一声。</p>

季宵焕淡淡的吸了一口气，拍了拍方晓晓的肩膀:“抱歉，你先去那边等我一下。”</p>

方晓晓仰头看着季宵焕，又侧过头看了况穆一眼，最终她点了点头，走到了远一点的树下。</p>

况穆向前两步，走到了季宵焕身前。</p>

秋夜泛着彻骨的凉意，可是况穆却只穿了一件短袖的校服，衣摆随着风一起被吹起，灯光下显得他的手腕纤细，身子单薄的几乎快要被照成透明。</p>

季宵焕看了一眼况穆穿的衣服，皱起了眉，下意识抬起手拉开自己的外套拉链。</p>

况穆目光灼灼的盯着他的手。</p>

季宵焕瞥见况穆那种目光，手下动作忽而顿住了。</p>

他最后也只是把自己外套拉链拉开，双手插兜问:“什么事？”</p>

况穆眼眸暗了暗，问:“你为什么没去参加竞赛？”</p>

况穆说的这句话好像触及到季宵焕的禁忌，季宵焕的脸忽而冷了下来，低声问:“况穆，你管的太多了。”</p>

季宵焕绕过他想走，况穆却转过身两步又挡到季宵焕面前，咬着嘴唇，眼睛瞪的大大的，有点凶却又带着怯意，像只咬牙切齿卖凶的小兽。</p>

况穆从来就不是轻易放弃的性格，他今天既然敢站在这里等季宵焕，就摆明了他已经做好心里准备，就算季宵焕对他出言不逊，他也要问清楚。</p>

季宵焕被他缠的头疼，他揉了揉眉心，抬眼看向况穆:“你真想知道？”</p>

“恩。”</p>

况穆的小脸在路灯的照射下白的泛光，他立刻点了点头。</p>

季宵焕双手抱胸，手指一下又一下的敲着臂弯，好像很认真的在思考。</p>

况穆就静静的站在原地，微仰着下巴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的望着他，他在看着季宵焕的时候总是一副毫无防备的样子，天真又真诚，就像一只软绵绵的小猫，面对其他人的时候都要凶巴巴的竖起爪子，可是面对季宵焕时他会收起所有尖利的爪牙，将自己柔软白嫩的肚皮露在季宵焕的面前。</p>

季宵焕眯着眼看了他半响，忽而嘴角勾起，弯着腰凑近了况穆一些，声音带着淡淡的笑意:“我那天去了一个好地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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