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1 章 番外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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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碑发酵得厉害，聂锦华飞到戛纳时带来了国内诸多老牌媒体和电影人的问候，在与国外院线、发行商、流媒体谈判时，也获得了极大的优势。</p>

但当事人的两位，谁都没有上网，一切行程事宜交由助理米娅，或者由酒店前台转接留言，他们甚至把手机关了机。</p>

每天的行程结束时，他们便去看电影。六十八部戛纳官方展映片单，他们每天挂着粉色工作牌招摇过市，仿佛普通的影节职工，遇到感兴趣的，就免排队溜进大厅去观看。</p>

到晚上，自然是有那些流光溢彩的afterparty，可是更有意思的还是去棕榈海滩上喝酒，听法国香颂，看今年的沙滩露天电影。高高的荧幕照着夜色中的脸，偎依在一起的人那么多，并不多他们一双。</p>

有人偶遇：「『玫瑰花下』首映好像看到柯屿跟商陆了，两人都穿着衬衫，看得好认真，没好意思去打扰，等结束时又消失了，感觉自己像做了个梦。如果是梦，那这个梦也太好了。」</p>

十一天后，华语电影毫无悬念地搬回了它的第二座金棕榈，虽然顶级奖项梅开二度在影史上极为罕见，但或许是为了弥补上一次双黄蛋的遗憾，柯屿搬回了他的第二座、独属于他一人的「最佳男演员」。</p>

消息第一时间传回国内，商陆和柯屿捧着金棕榈的影像定格影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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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档的消息接踵而至，《再见，安吉拉》将在暑期上映。《偏门》上映初期所遭遇的排片冷遇将不会出现，因为所有人都想去影院亲眼见一见这部历史级的影片，《最终我们仍会眼神交汇》被剪得七零八落的情况也不会再出现，因为它一刀未剪，是彻底完美的作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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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福雪花般，但都被盛果儿转接了，语音信箱塞爆：</p>

“hello我是谢淼淼，小岛哥哥，什么时候请我喝酒庆祝呀？”</p>

“柯老师，我是唐琢，恭喜你，由衷为你感到高兴，也为我自己感到荣幸。”</p>

“hi小岛，我是《电影人》的cici，恭喜你！请务必要把金棕榈团队的首次独家专访交给我做，好吗？”</p>

“小岛，在商陆那里磨练够久了，准备什么时候再回来和我合作？沈老师为你写了比「花心公敌」更好的本子。”</p>

“我是阿州，恭喜你，万事精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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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海伦纳岛。</p>

“商导上次在这里命悬一线，我还以为留下了心理阴影，终生不会再登岛了。”</p>

圣海伦纳影节的职员mike，还是这样的健谈。</p>

因为不是正规接待，所以他开敞篷车来接人，风把头发吹得凌乱。mike从后视镜瞥了商陆一眼，发现他在笑，“不会，”他说，“这里留下的都是美好的记忆。”</p>

比如那片穿过密林的断崖，用白石子拼了一半的「Slu&amp;amp;amp;Kyu」，果然被小动物的排泄物造访过了。</p>

柯屿蹲在地上笑得不行，因为白色的不明痕迹留在「Slu」上多一点。</p>

“奶奶小时候告诉我，如果被鸟屎淋到，代表会有好运降临，”柯屿忍笑很辛苦，目光拼命一本正经，“所以你看，你运气——别别别别！要摔倒了——唔！”</p>

被扔着抵到了树干，商陆吻着他，密不透风的强势。巨大的墨绿树冠摇晃，落下扑簌的叶子，鸟扑棱着翅膀飞走了，孤独惯了，看不了这种腻歪的戏码。</p>

柯屿一边吻一边笑，勾着他的脖颈，被商陆一把托起腰臀，整个人挂到了他身上。</p>

“我说真的，”柯屿说，抚摸着他的脸颊，目光迷离又眷恋，比大西洋上的落日更温柔，“你真的有喜事临门。”</p>

商陆眯眼打量着他，这是危险的信号。他这次学聪明了，意味不明地哼笑了一声，凑到柯屿的耳边，“……”</p>

瞳孔都随着这句话而睁大。</p>

“你是不是想说这个？”</p>

柯屿反驳不了：“你耍赖。”</p>

“你愿意吗？”</p>

风从大西洋卷着浪尖，带着那句叹息般的“我们结婚吧”飘过每一道山川与洋流。</p>

“愿意。”</p>

说完愿意，却又踌躇不安了起来，“你不觉得草率？”</p>

“不觉得。”商陆说，“只要你喜欢。”</p>

“我喜欢。”</p>

是心血来潮，也是蓄谋已久。</p>

“本来想，等安吉拉上映之后，我们去法国采风，顺便看看你送我的那座酒庄，走到哪算哪，也许是走到一个特别漂亮的地方，那天太阳也刚刚好，空气中的温度、湿度，风里的香味，都很好，我就和你说，我们结婚吧！我们就在那里住下来，村子里会有下了农忙的乐手，花是从田野里现摘的，我们就这样结婚，在那个地方的石砖小教堂，只有陌生人和我们。等回国的时候，等着被小温打死。”</p>

商陆双手卡着他的脸颊和下巴，在他随便到可爱的措辞中微笑起来。他们挨得近极了，鼻息交闻，商陆若有若无地亲吻他的唇角，“原来你知道会被打死。”</p>

“现在好了，”柯屿拥着他宽阔的脊背，“……换成你被打死。”</p>

圣海伦纳岛是适合举行婚礼的地方，谁说不是呢？</p>

只是岛上居民这样少，一说要办婚礼，如同那一年露天举办影展一样，都携家带口呼朋唤友地来了。</p>

只是……似乎不知道谁是新娘，谁是新郎，谁才是这一对新人呢。</p>

只知道有那样一个神秘的人，他包下了岛上最醇美的酒，最芬芳的鲜花，最甘甜的水果，最美丽的灯珠，和最美丽的夕阳与黄昏。他说，欢迎每一位乐手，哪怕你只会摇晃沙锤，他说，欢迎每一个小孩，哪怕你只会捣蛋，他说，欢迎每一个老人，哪怕你只会眺望远方思念水手。</p>

只是，总有人看到这两个穿着黑色礼服、打着领结与领带、胸口簪着松果与花的年轻人。他们旁若无人地从幕天席地的宴会上穿过，像两位宾客。</p>

没有人知道他们的故事，但所有人都祝福了这一份浪漫。</p>

巨大的露天荧幕上，影像再度流淌了起来。</p>

那是商陆送给柯屿的礼物。</p>

五百八十部电影的婚礼混剪。从默片到有声，从黑白到彩色，从胶片到数码，每一次的牧师询问，每一次的“我愿意”，每一次的交换戒指，每一次的亲吻，每一次的手风琴，每一次的管弦乐，每一次的鲜花掌声与眼泪。</p>

背景音乐是《最终我们仍会眼神交汇》的maintheme。</p>

柯屿没有说话，但眼泪已经滑过满面。电影的光照耀着他，令他的眼泪也如同闪着光。</p>

·</p>

又是一届星云奖。</p>

从来没有一届奖项，在未颁发前，它的桂冠就已经毫无悬念。奇怪的是，柯屿特意要求把最佳男演员放在最后颁。主办方很幽默，特意安排艾福润开奖。</p>

艾福润手上拿着信封，笑道：“老早之前柯屿就说我是他的福将，只要我在，他就会获奖，虽然那时候我们指的是金扫帚。我还记得第一次他在星云奖得奖，拿的是双黄蛋，正如他在戛纳。问题是，去年五月，戛纳已经弥补了他一个独一无二的，所以今年，星云奖是不是也要补上？我们现在来揭晓。」</p>

他拆开信封，没有意外，释然地一笑：“本届星云奖最佳男演员是——不如你们跟我一起宣布吧。”</p>

在全场的“柯——屿——”声中，柯屿走上舞台。</p>

灯光汇聚在他身上，群星璀璨的夜晚，他是最亮的那一颗。</p>

盛果儿在台下紧张地绞紧了手指，掌心汗湿，她一颗心都在泛着疼。</p>

“谢谢艾老师，你果然是我的福将。”</p>

全场轰然大笑，艾福润与他拥抱，拍了拍他的肩膀，耳语的音量感慨地说：“好样的。”</p>

柯屿握着奖杯，定了定神，“下面这段话，我好像翻来覆去说了好多次了。”</p>

大家又笑。</p>

“该感谢的还是要感谢，但是我的感谢名单太长了，如果站在这里说完，我后面的话就会来不及说。因为星云奖对我来说是特殊，所以今天，我想说些不一样的。</p>

大概是五年前——时间过得好快——我在这里获得了我人生中第一个肯定我的奖项，捧起了我人生中第一座最佳男演员的奖杯。朋友还都是老朋友，当时的大家，栗山老师、艾老师、沈聆老师、唐琢、橙子姐、淼淼、应隐，很高兴今天看到我们仍然一起聚在这里，为电影庆祝，为创作欢呼。</p>

有一段话在我心里翻滚了很久，到今天，我终于决定把他说出口。”</p>

他停顿着，眼神停在商陆的脸上，与他对视，对他微笑。</p>

灯光晃着每个人的深神思，但他的心脏跳得沉稳。</p>

背后巨大的屏幕展现着实况，柯屿轻轻地吸了一口气，攥紧了奖杯，透过话筒，人们听到他的声音：“从明天开始，娱乐圈就不再有柯屿了。”</p>

整个会场哗然，主持人震惊地看着他，陷入到无法救场的本能的失语中。</p>

实时转播的弹幕陷入疯狂。</p>

而现场却在骚动后陷入诡异的安静。</p>

柯屿笑了笑，“我不是不拍电影了，也不是退休了，只是从此以后，演员是我的身份，拍戏是我的工作，我将不再上综艺，不再是明星，不再分享私生活，不再拥有粉丝。如果你喜欢我，我对你的喜欢有所回应，这份回应有且只会是，你来电影院看我，我用最好的表演、最好的作品迎接你。</p>

关于这一点，我与经纪公司、一直支持我的品牌方们，以及我的家人、朋友，都谈过，很庆幸我能得到这么多的支持和谅解。</p>

一直以来，我也并没有当好一个明星，也常常失去身为一个明星的自觉，所以，就当我是胜任不了，主动请辞下岗吧。”</p>

盛果儿捂着嘴，又哭又笑，眼泪流下打湿了每一根指缝，但她却笑出了声，“神经啊。”她骂，肩膀却抖得厉害。</p>

“最后要对星云奖主办方们说抱歉，本来今天这个夜晚是属于你们的，但我拿了奖不干正事，恐怕要抢了你们的热搜，就当今天的热搜是为我最后的践行吧。”</p>

主持人虽然活过来了，但很僵硬，施展了一次不太成熟的救场：“柯老师，您是在……开玩笑吗？”</p>

女主持躬着背，小心翼翼地问。</p>

柯屿笑了笑：“你觉得呢？”</p>

主持人的眼泪刷得一下就流了下来，但她很快地抹掉，“那……”</p>

她又陷入到了词穷中，只能流着眼泪笑。</p>

“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p>

“您、您说。”</p>

“五年前，也是你主持，当时揭晓最佳影片，你和我打了个赌，说如果是《偏门》获奖，那就让我和商陆在台上抱一个。”</p>

“是这样，你还记得。”女主持深呼了一口气，微笑道：“当时我们说是世纪拥抱。”</p>

“我这个人喜欢有始有终，在星云奖开始，在星云奖终，所以今天，我想请你们见证，”柯屿抿了下唇，“让我们再拥抱一次，好吗？”</p>

镜头给到商陆，现场的目光都汇聚向商陆。</p>

直播间观看人数飙升，热搜「柯屿退圈」已经爆了，只是那么短短一句的简述，由现场手速最快的媒体发出。</p>

商陆站起身，扣起西服扣子。他还是一如既往的英俊、矜贵，柯屿注视着他，全世界注视着他，注视着他阔步沉稳走向舞台，走到了柯屿的身边。</p>

众目睽睽之下，屏声静气之中，商陆将柯屿抱进怀里，如爆料贴所说的，向来是那样有力、毫不避讳的双手拥抱住。</p>

“这算惊喜还是惊吓？”商陆在他耳边耳语，声音罕见得远不如他表面那么沉稳，甚至带着一丝颤抖。</p>

聚光灯下，无数台转播摄影机前，柯屿抚着背，用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算告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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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搜上的「爆」接二连三，连同着这个不知如何定义的拥抱。</p>

很久很久以后，粉丝才从这场猝然的告别中平复过来。</p>

在每一秒刷新都有新实时的广场上，深夜的一段话并不起眼，如流星般很快被淹没了：</p>

「我想你现在一定很快乐吧，每天只是拍电影、聊电影，和最棒的团队默契合作，收工了就和朋友去喝啤酒，一年一部作品，结束了就去海边度假，拥有更多的时间陪你的奶奶和五只不再年轻的猫咪。</p>

从花瓶到现在的影帝，我已经忘记自己注视了你多久，后来我想起来，我自己也从一个初中生，变成了现在在英国工作的策展人。原来时间这么快，但我还记得自己反复啃着面包背诵艺术史、挤地铁喝白开水省钱去看展的日子。那些日子能坚持下来，都是因为你。</p>

谢谢你这么努力，我知道，你是一个从不为证明给别人看的人，你只是你，为自己努力，为自己退圈。但是，你为自己的努力激励了我一辈子，而我也不仅仅只是我一个。</p>

我们以后都见不到你了吗？</p>

如果把时间拨回到故事发生的最开始，一个拙劣扮演乞丐的内娱花瓶，一个傲慢轻狂笃定的香港少爷，你们在片场擦肩而过，那个下午的一切都如此平平无奇。只是这支笔不在命运手上，因而故事的结局也由你们自己写就。</p>

这就是最好的故事，也是最好的结局。」</p>

—内娱第一花瓶全文完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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