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第 16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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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栗并不是马上便出现的，柯屿怔过两秒，忽然心里便打了个激灵。</p>

“你让我想到了「午夜巴黎」。”</p>

商陆肯定地点头：“很好的电影。”</p>

他那种傲人的笃定又浮现了出来，在昏暗酒吧的喧闹中，柯屿轻抬唇角，随着他步入，边说：“现在，你的脑海里肯定出现了很多画面。”</p>

时空将会在每一个人正常人的脑中连接，一面是十六世纪文艺复兴的五光十色，一面是二十一世纪熙熙攘攘的现代午夜，文字穿过时光的隧道，每一句十四行诗、每一页剧本，都在这里鲜活起来。</p>

除了他。</p>

唇角撷起一抹浅淡的笑意，柯屿点了一杯啤酒，托着腮，眼神很亮，但语气却漫不经心地说：“可以告诉我吗？你所想到的画面。”</p>

商陆把啤酒推到他面前：“嗯，也许你现在靠着的桌角，莎士比亚也曾经这样托着腮倚靠过，不过那时候的酒不像现在醇厚，却是一样的芬芳，他就是这样静静地看着酒馆里的一切，看到一位男士机敏地与酒保交锋，面容白净，故作老成的姿态，他想这应该是一位女扮男装的勇敢勇士，于是他为她取名为鲍西娅。”</p>

柯屿握着冰啤酒杯，伏在桌上</p>

，松弛而惬意地问：“还有呢？”</p>

“还有，”商陆眼波一转，瞥见筒灯投下的黄色昏芒，墙上倒映出两道相对相贴的人影，“右边墙角的一对夫妇正引颈密语，他们时不时提防地四周探看，影子在煤油灯中变得可怖，他想这对夫妻一定在共享一个密谋。”</p>

柯屿靠近他，与他垂在桌沿的手指相勾：“麦克白夫妇。”</p>

晚上了，威斯敏斯特教堂和圣保罗大教堂都停止开放，商陆开着车，车窗降下，带有湿度的风温柔地涌入。停好车沿着河堤漫步，那股带有青草气息的风，更湿润地从宽阔的河面上吹拂而来，将两人的衬衫吹得微微飘动。</p>

商陆像个导游般为他介绍：“十六世纪，伊丽莎白宫廷里有一位绅士倜傥的诗人，他耽于情/欲，但前途无量，直到命运跟他开了一个玩笑，让他收获了一份浪子回头的爱情，又让这份爱情毁掉了他的前途。他爱上了伦敦塔治安的女儿，对方才十七岁。愤怒的父亲将两人投入监狱，他在这头，少女在另一头。”</p>

柯屿听得认真：“像梁山伯与祝英台，也像牛郎织女，可见上帝创□□情故事时，是不分中外的。”</p>

商陆跟着弯了弯唇，“在监狱里，诗人送给少女一张纸条，那张纸条上写着——「约翰·邓恩安妮邓恩」”</p>

“以我之姓，冠你之名，很浪漫。”</p>

“不过，少女终究只是他一声短暂的注脚。私奔后，他前途尽毁，两个人度过了贫困交加的十年。四十二岁，约翰·邓恩痛苦地抛弃了他的爱情和家庭，投向了神学的怀抱。他获得了皈依向圣母的安宁，成为了圣保罗大教堂的教长，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名望。”</p>

柯屿：“……”</p>

晦气。</p>

冷冰冰面无表情地瞪着他，看着很气：“你可以不说后半段。”</p>

走到了圣保罗大教堂低下，商陆仰首瞻仰了会儿，“这里就是他布道写诗的地方，墙上挂着他的裹尸布，你要白天来才看得到。你知道他最有名的一句诗是什么吗？”他看向柯屿，在恢弘宁静的巴洛克</p>

教堂穹顶下。</p>

“是什么？”</p>

“‘看在上帝面上，请闭上嘴，让我爱你。’”</p>

柯屿哼了一声：“看在上帝面上，shut up，停止骗我。”</p>

商陆搭着他的肩笑个不停，从嘴角取下烟：“你怎么对老前辈这么大不敬？”</p>

柯屿也跟着从掸了掸指间的烟灰：“放心，我柯屿就算穷死，也不会抛……算了，反正你也养得起我。”</p>

“看在上帝的面上，请闭上嘴，别这么自恋，我有说要养你吗？”</p>

“看在圣母玛利亚的面上，”柯屿起了个头，忽然不知道怎么呛回去了，愣了一下，无奈地说：“……你还是闭嘴吧。”</p>

都凌晨时，街上行人少得可怜，只有醉鬼酒鬼流浪汉在祈求上帝收留。商陆低声说：“你还欠我一点东西。”</p>

“什么？”</p>

商陆看着他的眼睛：“十七条赌输了的赌注。”</p>

他的英俊近在咫尺，柯屿的喉结滚了滚：“还在不在时效内，你说了算。”</p>

“你不是说这是小孩子玩的把戏吗？”商陆仍搭着他的肩，垂下的侧脸与他鼻息相闻了。</p>

柯屿很轻地眨了下眼，夜幕下，他眼眶的那点湿润近乎可以忽略，他只是有一点、一点点倔强的委屈，和无尽的心疼。他怎么会对商陆说出这样的话？那时候他决意孤身一脚踏入黑暗，不给商陆留下一点怀念的余地。他只是没想过，商陆曾教会给他的火种，将会那么亮堂地、彻底地照亮他的生命。</p>

商陆垂下的眼眸里都是无奈：“你是不是仗着自己演技好，故意演我？”</p>

柯屿把脸撇入圣保罗教堂夜晚明亮的光辉下，留给商陆一线被勾勒的侧脸：“我没这么无聊。”</p>

商陆在他额上轻轻弹了一下：“行了，演技过关，导演被你可怜到了。”</p>

柯屿抿了下唇：“真心话大冒险，你选。”</p>

“大冒险。”</p>

柯屿做好了准备，很心动地问，声音都放轻：“好，要我做什么？”</p>

比如说以上帝的名义说爱他。</p>

比如说在众神的注视下吻</p>

他。</p>

比如说在耶稣的垂怜下坦诚他心底所有荒唐的悔意。</p>

商陆认认真真地看了他两秒：“简单。”</p>

柯屿：“？”</p>

“今晚叫我一声老师。”</p>

“老——”唇被封住，烟从指间跌落地面，他被商陆十指交扣地吻住——</p>

“唔。”柯屿被吻得趔趄，腰被对方有力的臂膀沉稳地捞住，耳边的声音低沉在夜色中：“……当然不是在这里。”</p>

作者有话要说：　　上帝：没眼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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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巴黎，伍迪艾伦的穿越片，很棒，看了后对本章理解会更有共鸣（包括他俩之间的灵魂互通），曾获奥斯卡最佳原创剧本奖，由法国奥斯卡影后玛丽昂歌迪亚倾情演出（其中一个配角哈哈哈哈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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