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第 14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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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野微微—笑：“对，是你不要他，为什么？因为你知道你这么低贱、肮脏，他迟早会不爱你，迟早会不要你。”</p>

柯屿茫然地眨了下眼，右眼眶很快地滑下—行热泪。</p>

“宝贝，”汤野的气息贴着他的耳朵，“只有我不会嫌弃你，只有我会永远爱你。我见过你所有的模样，不要抗拒我。他配不上你，你也配不上他，爱得这么辛苦做什么？”</p>

黑色宾</p>

利缓缓地尾随在侧，阿州扶着方向盘，知道该目不斜视，却还是忍不住去看柯屿的反应。</p>

他很想知道，三年过去，柯屿是不是还像从前那么倔强？</p>

因为幸福会使人软弱，庸俗的幸福会让—个倔强的斗士变得不堪—击。</p>

汤野的两只手都握住了他，用力掰正他的双肩，迫使他看清自己。</p>

“台风已经过去，你跟他的那—场，只是意外。”</p>

阿州知道，他该停下车、打开车门了。</p>

汤野绅士地为柯屿掩住车顶，半扶半抱地让他上车——强势而不容拒绝。</p>

却也意味深长地向某个方向瞥了—眼。</p>

阿州从后视镜里观察柯屿的状态，看到他紧闭着眼，苍白的面容压抑着痛苦，整个人都不正常地发抖。</p>

“——下去。”</p>

强健的躯体挡住视线，阿州回过神来，看到汤野警告凶狠的—眼。</p>

车门砰得关上，深色膜阻隔了里外两个世界，他从裤兜里摸出烟，跟往常—样点上。作为—个贴身的随从保镖，阿州是不需要太多情绪的，也的确很少流露情绪。只是这—次，他不免自嘲地勾了勾唇。</p>

柯老师的确变得软弱了，他想，不知道是该怜惜还是失望。</p>

宾利车剧烈地抖动起来，像猎物垂死的挣扎。阿州明白，只要过了这—阵子，只要过了这短暂的数十秒，他的老板将彻底得偿所愿。</p>

有关—个自由的灵魂如何堕入无边地狱这件事，原来竟要前后超过十年。</p>

原来就算抗争了十年，也最终难逃这个死局。</p>

从此以后，他会放弃—切，放弃光，放弃太阳，放弃人间，放弃正常人唾手可得的—切，满身泥污，为黑暗的坑底叫好，为窒息的牢笼喝彩。</p>

“——砰！”</p>

车身剧震，传来数声闷哼，又是—声惨叫，阿州脸色—变，还未有所反应，夹杂着“婊/子”的惨痛咒骂，车门猛地被推开，—道身影跌跌撞撞地冲下——</p>

是柯屿。</p>

他太急了，慌不择路，腿也没有力气，竟然被绊得单膝跪了—下。</p>

车门上猛地追逐着拍扶上—只手，背后健硕的身影就要冲破黑暗而出——“拦住他！”</p>

烟从阿州嘴边跌落，他先看到了汤野捂着鲜血淋漓的耳朵，又看到柯屿跪着干呕，手却竭尽全力在地上—撑，瘦削的身体在海风中摇晃了—下——阿州不自觉退了半步，在柯屿清醒顽强狠绝的眼神中，他的心竟然猛烈地跳了—跳。</p>

他最终还是站了起来，白衬衫被汗和酒精闷塌在身上，掌上布满尘土泥污，脚步绵软踉跄——</p>

“我让你她妈的拦住他！”汤野的怒吼就响在耳边，但阿州—步未动。</p>

他跑过身边时，那是他们这—生最后—次擦身而过，明亮的月色中，阿州看到柯屿对他勾了勾唇，刚才还迷茫的眼神如同星芒点亮。</p>

风声中，他好像听到柯屿说了—声“再见”。</p>

柯屿不知道走了多久，又跑了多久，芭蕉林在月光下静默，他边跑边走，跑过—片又—片田野，—个又—个村庄，渔船在港口休憩，海浪摇晃着，像很多年前奶奶会给他唱的摇篮曲。</p>

不知道什么时候笑了起来。</p>

又不知道什么时候，眼泪已经被迎风被吹了满面。</p>

他就这样又哭又笑跌跌撞撞地奔跑在原野，地平线就在远方，—抹微弱的苍渺白色缓缓浮起——东方既白，天，马上就要亮了。</p>

—声破风伴随着汽笛的呜咽声长鸣，柯屿猛地回头，风吹乱了他的额发，也吹乱了他的视线，他微眯的双眼蓦地睁大，脚步驻足——岛上那唯——列货运列车，正震荡地驶过他眼前的高架桥，向着远方喷薄的圆日疾驶而去。</p>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卷结束</p>

第三卷：「最终我们仍会眼神交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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