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第 14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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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中心那栋公寓过户后, 商陆有时候便故意逗柯屿，问他房租什么时候交，滞纳金拖欠了多少多少, 柯屿每每都正大光明地犯拖延，“大不了肉偿”, 言犹在耳，商陆没想到一个人动作快起来时, 拖延症也可以一夜之间治愈。</p>

用业主房卡刷锁时, 心跳还快得不可思议，推开门, 映入眼前的玄关客厅一切照旧, 心口那点隐秘的侥幸还没来得及浮上，他忽然意识到——猫不见了。</p>

五只猫消失得干干净净, 只有顶天立地的猫爬架还留在原处，高脚猫碗是有五只的，只带走了一只。</p>

商陆蹲下身, 手指莫名触了触碗沿。他跑得这么快。这几只小东西被娇惯得无法无天, 经常在他压着柯屿做好事时来捣乱, 现在看到他走得这么匆忙, 逃一样，不知道它们会不会饿肚子？</p>

他勾了勾唇，眼神被一种如梦似幻的微弱笑意所笼罩。</p>

第一次来这栋公寓时, 柯屿带他参观, 那时候他就该明白，这个房子简洁、苍白，处处预示着它的主人随时会走。</p>

明叔在云归等了他很久，近深夜还没收到信息, 电话打到了柯屿那里，没想到是关机的。等上网看新闻，才知道下午那场采访已经上了热搜，「柯屿退出商陆剧组」赫然高位在列，他点进去了，看到了两人的采访，柯屿淡然，商陆意外，震痛从他眼神一闪而过。</p>

他一晚上没找到他的少爷，不知道他在柯屿的房子里睡着了。</p>

满世界都在找商陆，要问问他跟柯屿之间究竟是什么事，明叔几次下山，都看到山脚下蹲点驻守的记者。得幸于云归严密的安保和业主的投诉，记者最终空手而归，而另一位当事人也始终没有出现。</p>

cp粉说：「我的cp be得轰轰烈烈，全世界都她妈知道了」</p>

明叔带着一整套家政班子抵达公寓，做好了商陆要在这里长住的打算。</p>

满屋子都是稿纸，揉皱成团，或散落如雪花，几乎快没有落脚的地方。</p>

商陆英俊的面容上已不见血色，打开门的那个瞬间，明叔分明看到了他眼里的希冀，那点光在看到他</p>

那秒迅速熄灭，如流星跌落。</p>

“是你啊。”商陆说，回过身，“别踩到稿子。”</p>

他赤着脚，灰色运动裤腿一只高到膝盖，一只低束在脚踝，不知道是怎么搞的。手里攥着钢笔，说话时，手指莫名攥紧了笔杆，问：“这几天……家里有没有来客人？”</p>

明叔说：“没有。”</p>

商陆点点头，攥着钢笔的手松弛下来，“让你担心了。”而后在客厅的地毯上屈膝盘腿而坐，一本以柯屿为封面的杂志垫在纸下，纸面上笔迹潦草画面凌乱，令人看不懂这些分镜想表达的内容。</p>

商陆只是垂目画着，忘了屋子里还有人在。但他想必进行得很不顺利，草草几笔后，画纸被揉成一团，而他随时扔掉时连眉都没皱一下，似乎已经习惯了自己的灵感穷尽。</p>

不仅客厅，餐厅和书房里也都是外卖盒子。他一定是懒得选的，一色都是同一家酒店的餐盒和咖啡纸杯，纸杯里还剩了些底，里面浸满了烟头。明叔叫了他三声，问他这几天吃的什么，商陆目光流露出茫然。</p>

秦姨带了四个家政亲手忙活，足足忙了五个小时才收拾一新。厨房里，明叔正听厨师跟他确认晚上的菜单，蓦地听到卧室一声拔高的震怒：“谁让你们换的床单？！”</p>

卧室的两米大床上，床单和被套都已经焕然一新，端景柜上新增了一瓶无火香薰，六枝扩香条散发着清新的青竹调，将屋子里原有的气息都消弭殆尽了。</p>

随从噤若寒蝉，都面面相觑。</p>

他们少爷向来不是这样的。</p>

秦姨硬着头皮：“少爷……”</p>

商陆猛地住口，胸口的起伏迟迟没有平静，他撇过脸去，逆着光，掌根抵着额头，没人看得清他的表情。也许是过了数十秒，才听到他说：“都回去吧。”</p>

秦姨觉得他是累极了，已经到了精疲力竭的地步。</p>

不知道是第几天，散落满地的稿纸被一只手一页一页捡起。他的动静很轻，脚步几乎无声，手上素净，什么饰物都没戴。纸在他掌心一张叠一张，捡完后，在桌角轻轻地码了码，变成齐整的一沓，而后静静放好了。</p>

细碎的动</p>

静惊醒了地毯上躺着的商陆。他一臂搭着额头，以此来微弱地抵挡白天的光线，沙发毯在他腰间横陈，勉强起到一点保暖的作用。听到动静，他整个人都猛烈地抖了一下，好像是从一场噩梦中惊醒。</p>

“商陆。”</p>

有人叫他。</p>

薄毯下的身体明显一僵，继而迅速坐起了身，因为太过莽撞，膝盖重重撞到了边几，上面的茶杯应声而倒，他脸色一变，吃痛地闷哼了一声，手捂住了撞到的地方。</p>

柯屿的脚步往前了一小步，又堪堪站住了，伸出去的手也收了回去。商陆抬眸时，只看到他好好地、无动于衷地站着。</p>

商陆半坐着，捂着膝盖，傻傻地蹙眉看了他两秒，随即如梦初醒：“我、……是你，你、……”</p>

简直是立正站好。</p>

“抱歉，有点乱，我……”抓了把头发，四顾的目光没有焦点，但唇已经抿着上扬了起来，“我马上收拾。”</p>

柯屿静静地凝视他两秒，语气漫不经心：“不用，我回来拿点东西。”</p>

商陆的动作停滞住，仿若没听懂似地说：“你那天为什么不打招呼就走了？”他笑了一下，手足无措的，像个孩子，“早上起来找了你好久，以为你生我的气，故意装没听到。”</p>

柯屿走进衣帽间，拖出二十四寸行李箱，继而打开柜门，不紧不慢地挑着能带走的衣服。他知道商陆会在这里等他的，只是没想到他会等半个月。</p>

商陆看他很从容的模样，就像是在准备一次短途的通告出差。</p>

“分镜我画了一半了，最近状态不好……我去给你看。”他转身出衣帽间，看到稿纸被整齐摞好，眼睛亮了起来，比刚才更亮。</p>

去而复返的时候，觉得柯屿动作怎么这么快，箱子已经装满了一半了。</p>

他的衣服都很日常，必须带走的只有品牌送的当季款，还需要穿着出几次镜。柜门新打开一扇，一套被透明防尘袋罩着的衣服出现在两人眼前。</p>

是那套四百多万的高定。</p>

「我不想在男朋友面前这么丢脸。」</p>

「不丢脸，男朋友就是这么用的。」</p>

商陆定定地</p>

站着，目光紧紧锁着柯屿的动作。</p>

柯屿的目光只在上面留恋了一秒。</p>

那是漫长的一秒，有星钻之夜的红毯，迈巴赫和里面暗渡陈仓的男朋友，直升机桨翼鼓荡的风声，和宁市cbd之巅俯瞰而下的灯海繁华。他们曾在灯海之上接吻，冷冽空气里似有烟花燃放过后的味道。</p>

当这些画面在心盲症的脑海里只剩下贫瘠文字，柯屿只牢牢记着触及他嘴唇时的炙热。</p>

柜门轻巧地关上，掩去了防尘袋下华美昂贵的衣服。</p>

不带才是好的，商陆说服自己，心里隐约高兴起来。这套衣服对于柯屿很重要，把它留在这里，是因为他会回来。</p>

行李箱转瞬装满，柯屿蹲下身略略整理，给商陆一种他马上要走的感觉。</p>

“电影的合同——”</p>

电影合同还没正式签，只是意向框架。柯屿说：“我的影视约在你这里，后续有什么问题，直接让米娅代为处理就好。股份的话……你看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好签转让协议。”</p>

“柯屿。”商陆终于从那种惶惶的侥幸中冷静下来。</p>

“嗯。”柯屿仰起头，应了一声，而且很平静地勾了下唇，“你说。”</p>

商陆注视着他：“你什么时候消气了，就回来。”</p>

柯屿笑了笑：“你怎么会觉得我在生气？我有什么气好生的吗？”</p>

“是我没有第一时间跟你沟通，没有尊重你，也没有给你足够的信任和安全感。”</p>

整理衣物的动作顿住，柯屿垂着眸，心里升起一股啼笑皆非的无力。他做了什么，要让一个无辜被伤害的人自我反省到这个地步。</p>

“你没有错，和你在一起很开心的。”</p>

也很幸福。</p>

商陆始终攥着稿纸，“既然很开心……”平静之下，是努力压下的雀跃，“就不要走了。”</p>

“商陆，”柯屿按下锁扣，站起身，同时把箱子立起，手在商陆一瞬不错的目光下握住了拉杆，“我在一开始就没决定要和你走到最后，一切都是随缘的。你很无辜，我知道，错的都在我，是我接受不了被你知道这一切。怎么说呢，”柯屿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