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第 9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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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老师, 小逍遥？来来来，我给大家伙儿介绍介绍，”老杜热络招揽：“这是柯屿, 小岛，这是苏老师, 慧珍姐。这小丫头是小逍遥，小逍遥, 你妈妈呢？”</p>

家长不在, 正在另一间屋子归置行李，听到声音赶忙迎出来, “哎呀柯老师来啦, 总算是见着了！”</p>

童星进组肯定是有父母陪着的，不过比起来, 家长似乎比孩子怯场，有一种成年人见到“大人物”的拘谨。</p>

柯屿点点头，有孩子在, 他顺手把烟在墙角按灭了, 蹲下身用未曾夹过烟的手摸摸小逍遥, “小逍遥老师, 很高兴见到你呀。”</p>

小姑娘咯咯直笑，含羞带怯地躲着他，甜甜嗲嗲地叫他“小岛哥哥”。</p>

逗过孩子, 柯屿才直起身面对苏慧珍：“苏老师, 幸会，很荣幸有机会能跟您合作。”</p>

之前听商陆介绍时，不自觉便勾勒出一个豪门弃妇的形象，加上几段难堪绯闻, 他心里的苏慧珍是比较落魄的。中年女人的落魄跟肺结核患者的咳嗽一样，藏不住。刻在鱼尾纹里，刻在总是下垂的嘴角里，刻在八字纹法令纹眼袋里，刻在疲倦已极的眼神里。</p>

乍见真人，柯屿发现自己错得离谱。</p>

苏慧珍太养尊处优了，显然没有为金钱和生计操心过。</p>

苏慧珍双眼带笑：“怎么这么客气？是我的荣幸才是。你跟商陆合作的片子我不知道看了多少次，真是越看越喜欢，越看越觉得演得好。现在一见到真人，才知道镜头里的比不上十分之一。来，你别忙着走，我准备了见面礼。”</p>

使唤起老杜仍有老派影后风范：“老杜，去我房间床头柜，有个蓝色丝绒珠宝盒。”</p>

老杜鞍前马后不在话下，托着盒子就出来了。苏慧珍接过，大大方方地在众人面前打开，原来是一对极其精致的袖扣，应是宝山南红，浑然一色品相极好，柯屿怔了一下，苏慧珍娇嗔地瞪他一眼：“别嫌我老土，我太久没出来，早就跟不上你们年轻人的眼光了。”</p>

柯屿只好接过，回头吩咐米娅去准备一件对等得体的礼物以便回赠。</p>

寒暄间，商陆带着美术指导纪南一同过来，首先对柯屿伸出手：“柯老师，没抽出时间去接你，还请见谅。”</p>

众目睽睽之下，柯屿与他交握，一秒，两秒，分开时指腹擦过对方掌心，“不见谅呢？”他戏谑地问，让周围都笑了起来。</p>

商陆勾了勾唇，眼神不避讳，深沉温柔地锁着他：“那我自罚三杯，可以吗。”</p>

到晚上接风宴，五个主演都到齐了，加上各组组长、制片人、演员副导演和群演副导演，十几人热热闹闹地坐了一张大圆桌，商陆坐主座，两边副手分别是制片人聂锦华和柯屿，接下去顺次便是苏慧珍、苏格非、谢淼淼。</p>

这还不是正式的开机宴，商陆带着职员感谢各位主演愿意提前进组。这里面除了小逍遥，就是他年纪最小，但气场是天生的，他好像天然就可以领导别人、懂得领导别人。</p>

柯屿想起他们在城中村时的对话：</p>

「当导演当然要自信，不自信对于导演来说是个灾难。」</p>

柯屿设身处地地想了一下，要带领这么多业内浸淫多年、每个人都觉得自己很懂的、也的确是很懂的老/江湖们，不自信的确太灾难了。</p>

影帝苏格非也来了。</p>

他扮演的梅忠良跟苏姨是夫妻，但他当然不可能跟苏慧珍一起睡，便被安排跟柯屿一起，大小两个卧室相连，两个男人倒也没什么不自在的。他没什么架子，主动来跟柯屿碰杯寒暄。</p>

柯屿对演技好的人天然喜欢，喜欢中还带着一层恰到好处的恭敬，相处起来让人觉得很舒服。苏格非笑道：“你跟我想的很不一样。”</p>

柯屿回：“苏老师跟我想的也不太一样。”</p>

苏格非想了想，“你是没想到我会接这个角色？”</p>

柯屿淡笑着点点头。</p>

苏格非严肃道：“不要把流量市场的思维方式带到演员职业中来，对于一个演员来说，只有角色好不好、有没有挑战性、有没有</p>

演绎空间，而不是说给谁做配、一番二番、扛不扛票房。”</p>

柯屿肃然起敬中略微汗颜。等宴席散，他没避嫌，跟商陆一起在村子里散步闲聊，提起这一出，商陆一怔，继而意义不明地哼笑了一声。</p>

“怎么？”他听出些嘲讽的意味。</p>

“他的片酬比你高。”</p>

柯屿：“……”</p>

“当时我和聂锦华一起找他本人谈的，他经纪人也在场，估计是提前得了风声，知道我们很中意他，所以最开始的报价是你的两倍。”</p>

柯屿换算了一下。电影片酬其实比电视剧低，咖位到的会以公司名义参与投资分红，咖位小的就当镀金了。他的电影片酬不超过三千万，苏格非敢报两倍——这是做梦。</p>

“聂锦华不可能同意。”柯屿说。</p>

“他是直接说了不可能，之后又谈了两轮，最终敲定下来比你多了几百万。”村里都睡得早，到这点儿四周都没人了，夜色之下，商陆牵住柯屿的手，估计是怕柯屿心里不平衡，安抚道：“你有三月的分红，最终到手不会差。”</p>

柯屿另一手夹着烟，低笑了一声：“我倒无所谓，只是想到他那么冠冕堂皇情真意切的样子，该说难怪他可以拿奖吗？”</p>

渔船停泊在狭长的河道中，港湾里，潮汐的涌动牵引着河道里的荡漾，静谧中传来水声，以及船头船尾的接踵之声。商陆把柯屿抱进怀里，“是不是一个月没见了？”</p>

柯屿记得清楚，是二十七天，但他没说，只是把头枕上商陆肩膀：“晚上自罚三杯被你躲掉了。”</p>

商陆的笑声就在他头顶，低沉又磁性，带着他鲜明的气息。</p>

“现在补给你？”</p>

稍微低头就找到了柯屿的唇，含吮着厮磨着，吻了一次又一次。</p>

“今天苏慧珍送了我一份礼物。”他一直想着要问问商陆，反正盒子也不大，就揣在兜里。就着月光看不清成色，商陆勉强辨认：“南红？”</p>

“嗯，不便宜。”对于初次见面的伴手礼，实在太过贵重了，而且还是袖扣这种颇为亲密之物</p>

。但好在她已年过四十，勉强可以算作长辈，</p>

“她给你你就收着，”商陆顿了顿，“要不要我给你挑一份回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