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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明非你这样子,全班的平均分都被你一个人拖下去了!你属秤砣的么?”</p>
“兄弟没问题,泡妞这事儿大叔一定帮你搞定啊!”</p>
“夕阳你是最棒的,虽然你家里人都不喜欢你,学校同学也都不喜欢你,但我相信你是聪明又漂亮的女孩,你肯定行的!”</p>
嘈杂的声音在耳边时近时远,像是在梦中,有人使劲打他的耳光叫他起床,可是很疲倦,不想醒来。忽然有股气流冲进他的嘴里,凶猛霸道,不由得他不张大嘴大口吸气。连吸了几口之后,脑中那片混沌渐渐地散去,眼前的黑暗化开。他看见一张熟悉的脸,这张脸的主人正拎着他潜水服的领子,大开大阖地抽他的嘴巴,好在水的阻力让她还没能使出全力。</p>
看见路明非渐渐地张开了眼睛,诺诺露出如释重负的眼神来。</p>
她没有说话,也不能说话,她的呼吸器在路明非嘴里。</p>
路明非还想再吸几口纯氧,却被诺诺抓走了呼吸器,捂住了嘴巴。诺诺把呼吸器接上自己的潜水服的面罩,深吸了几口。</p>
“能听见么?”诺诺说,“对讲机进了水应该还能用。”</p>
路明非点点头,一阵阵的眩晕袭来,虽然靠着吸了几口氧气清醒过来,但是他的潜水服已经不再密闭,在80米深的水下,气体栓塞随时会要他的命,全身痛得像是有条蟒蛇在照死里勒他。</p>
“我们在青铜城的下方,得游一段才能上浮,你得坚持!”诺诺说。</p>
路明非想:没氧气你叫我怎么坚持?这不是玩我么?</p>
“换我的潜水服,”诺诺伸手摸摸他的头,“别怕。”</p>
路明非瞪大了眼睛。两个人只剩一套完整的潜水设备,在这里谁有设备谁就能活,这未免仗义得过头了吧?可他已经支撑不住了,他没摇头没点头,只是拼命地想要再多吸一口氧气。</p>
“我受过的训练比你长,能闭气比你久。”诺诺抓住他的肩膀,透过两层面罩,看着他的眼睛,“我说过我会罩你的,收人做小弟,总有点代价的。”</p>
“我们一定能游出去。”诺诺最后说。</p>
她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关闭呼吸器的阀门,拉开潜水服的拉链。</p>
这是路明非有生以来见过的最让人热血沸腾的场面,如果不是他憋得快要晕过去,他真的会希望这个场面放个慢进,或者多重复几遍。诺诺的皮肤在射灯下光润如象牙,她修长柔软如一条鲭鱼的身体从潜水服里脱出,只穿着一条红色的比基尼泳装,一头暗红色的长发在水里散开。</p>
路明非想到世界美术鉴赏那门课上介绍波提切利的《维纳斯诞生》。现在他忽然想道:波提切利画那张画的时候,面前一定是个绝美的女人在游泳。</p>
他乖乖地任诺诺把他从破损的潜水服里“拎”了出来,塞进完好的潜水服里。诺诺为他拉上拉链,关闭密封阀,接通氧气。</p>
氦氧混合的高压气体迅速驱走了潜水服里的水,从脚底排出,路明非的意识恢复了。</p>
他透过面罩看着诺诺。诺诺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露出询问的眼神。现在的诺诺不能说话了,她靠着存在肺里氧气存活,每一口气都事关生死。气体栓塞也在她的身体里发生,气体溢出血液,堵塞血管,没人试过这种极端状况下一个人能游多远。</p>
路明非点点头。诺诺竖起大拇指,比了一个“ok”的手势,抓过原本连接两件潜水服的通讯线,率先向前游去。</p>
路明非已经没有什么力气继续游了,只是机械地摆动双腿跟上,对于他这样的废柴,能做的也就是尽全力。</p>
往前游,一直往前游,每游几十米,诺诺会停下来从路明非那里呼吸一口氧气,不能说话,也没有任何手势或者眼神的表达。头顶的青铜城摇晃着,震动着,像是随时要坍塌,路明非跟在诺诺后面,看着她海藻一样飘在水中的长发,什么也不想。</p>
他们从青铜城下游出后不远,后面传来了岩石崩裂的声音,路明非扭头,看见那座镶嵌在岩石中的青铜宫殿倾斜起来,原来固定它的石块哗哗地坠入地震造成的裂缝中,碎石越坠越多,把那条可供潜入的裂缝堵塞起来。</p>
因为地震而暴露于世上的青铜城再一次被掩埋。</p>
摩尼亚赫号的吃水已经很深了,三个水密舱泄漏之后,水位线距离甲板只有不到半米。恺撒闭上眼睛,听见水底的那个高速游动的阴影紧紧地跟着他们。他们支持不了多久了,再有一个水密舱破裂,他们就会沉没,弃船也不行,谁会跳进有龙游弋的水里?船上的人在焦急地奔走灭火,潜水钟已经放了下去,但是这东西好比吸引龙王的诱饵。</p>
他沉思着,忽然睁开了眼睛,寒冷的火焰在冰蓝色的眼睛里燃烧。</p>
“鱼雷还在舱内么?”他忽然起身,抓住大副的肩膀。</p>
“什……什么?”</p>
“我是问,鱼雷还在舱内么?”恺撒一字一顿。</p>
“鱼雷还在舱内,但是炼金弹头部分已经被摧毁。”大副结结巴巴地说。</p>
“安装炼金弹头之前,你们卸下了常规弹头,常规弹头在哪里?”</p>
“在后舱,可是那是颗哑弹,爆炸部已经被取走了,装备部说普通的爆炸对龙王无效,不能致命,为了避免危险……”</p>
“安装常规弹头。”恺撒拍了拍他的肩膀,“立刻。”</p>
“恺撒,常规弹头对龙王无效,而且连爆炸部都没有。”</p>
“我只关心一件事,弹头上的超空泡发生器还在吧?”恺撒看着。</p>
大副点了点头。</p>
“你是在学院上过流体力学的课的。你应该能理解风暴鱼雷是个什么东西。它是个冷战奇迹,弹头部的超空泡发生器,加上火箭推进器,会使得整颗鱼雷被笼罩在细长的空泡中。此刻它在接近真空的环境中前进,水对它的阻力不复存在,它会变得像飞机那样快,200海里每小时,超过普通鱼雷五倍。想象一下,长度8.23米,自重2700公斤,以飞机的速度正面命中,会产生什么样的效果?任何活的东西,都会被它洞穿,没有爆炸部没有关系,”恺撒冷冷地说,“当作冷兵器来用就好了!”</p>
“可装备部说……”大副被这个的狂妄至极的想法吓傻了。</p>
“装备部认为鱼雷无法正面击中龙王,他有五十节的高速,绝对一流的灵活,他可以轻易地闪过鱼雷的本体,只是无法躲开炼金弹头爆炸形成的圆形弹幕。对么?”</p>
“是啊!”大副点头。</p>
“可我们现在没有炼金弹头,只有正面击中他!”</p>
“不可能,”大副简直抓狂,“风暴鱼雷的速度太快,它只能直射,甚至没法制导!”</p>
“不用制导,直射就可以。”恺撒说,“在我下令的时候,零你就发射!”</p>
“以他五十节的速度,如果你要用风暴鱼雷命中他,必须在极近的距离上发射。”零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p>
“多近?”恺撒问。</p>
“不超过一百米,这样的鱼雷只需要不到一秒钟,一秒钟,从发射到命中,以龙王的体型,也无法闪避吧?”零说,“重量达到2.7吨的金属,即使他的火焰也无法融化。”</p>
“好,一百米,我为你争取一百米。”恺撒抄起了那支装填完毕的巴雷特m82a1狙击步枪,走上甲板,眺望着水面。</p>
“超空泡鱼雷发射的时候会有巨大的空化噪音,你会如同置身航天飞机的正下方,听着它发射升空。”零对他喊,“所以,不要使用‘镰鼬’,‘镰鼬’会成倍地放大那种声音,一瞬间你的耳膜就会被摧毁。”</p>
“谢谢提醒,”恺撒淡淡地说,“我没有听过航天飞机发射,会仔细听听。”</p>
他从作战服口袋里抽出一张手帕,蒙上了自己的眼睛。</p>
很小的时候他就能够使用“镰鼬”,他比任何人都更加了解这种言灵,要使对声音的敏感达到极致,就必须剥夺视觉。在完全无法依赖视觉的时候,譬如盲人,听觉会成倍地敏锐起来。</p>
言灵·镰鼬,领域全开!</p>
他举枪对着无边的黑暗,完全靠听觉修正目标。巨大的心跳声被捕获了,目标锁定,他射出第一枪,暗蓝色的弹道短暂地滞留在空气中,经过强化的炼金子弹足以进入浅水。</p>
命中!镰鼬带回了炼金子弹在龙鳞上碰撞的声音。</p>
恺撒的第二枪射出。</p>
再次命中!水下的阴影愤怒地翻腾起来,围绕着摩尼亚赫号高速游动。</p>
龙王并没有受伤,恺撒很清楚。这样的炼金子弹对于融合后的龙王而言,至多是制造一点痛感,如果这样的武器能伤害龙王,装备部也不必组装带炼金弹头的风暴鱼雷。但是够了,他要的只是龙王愤怒,这头龙愤怒了,一定会把怒火施加在他的身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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