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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感受到腿和腰腹汩汩流出的血,身体也在逐渐冰冷,好几次她都撑不住了,却还是坚持往前爬,兴许是因为太不甘心。她好不容易摆脱了徐墨怀,还没有过上好日子,万不可就这样咽气。</p>
她会忘掉徐墨怀给她带来的噩梦,再苦再难也要好好活着。</p>
——</p>
入冬后,苏燕去了一家绢花铺子做工。东家姓郭,年纪都大了,膝下两个儿子都成了家,小女儿去世得早,走的时候与苏燕一般大的年纪。郭娘子眼睛越发不好,做绢花也比从前慢了,便收了苏燕在铺子里帮忙。</p>
郭娘子对苏燕十分亲切,听闻她父母早逝,大有将她当做女儿看待的样子,教导上也十分用心,即便像是苏燕这样粗手粗脚的,过了没多久也能将绢花做得有模有样。</p>
林拾一身武功,最后在举荐下去了幽州刺史的府邸给人做侍卫。</p>
郭娘子给的薪俸不多,却胜在为人和善。入冬后幽州格外冷,泥地都冻得生硬,苏燕便在铺子里住下了,吃住都在此处。</p>
等到冬末,来买绢花的人愈发多,苏燕忙得抽不开身。好不容易年关将近,她才得了空,早晨的时候悠闲地去附近的汤羹铺子喝一碗杂菜汤,配上一个热腾腾的蒸饼吃完。</p>
摊铺前的小桌都坐满了,有一个清瘦高挑的男子端碗站了好一会儿,身姿格外引人注目,似乎是想等着哪一桌空下来了,他再去坐着。</p>
他相貌清隽,只是一身老旧的蓝袍洗得发白,边缘磨到起了毛边,却不见什么补丁和褶皱,连站姿都笔直端庄。</p>
苏燕没忍住唤了他一声:“小郎君,不如坐这里吧。”</p>
对方扭过头,见出声的是个好看的姑娘,面上微微一红,低声冲她道了谢,坐在她身旁也喝起了汤羹。</p>
他那副穿着老旧衣裳,也清清朗朗站在人群中的模样,实在和当初在马家村装模作样的徐墨怀十分相似,不过很快她便看出不同了。</p>
这年轻郎君吃饭也是狼吞虎咽,几下便喝完了汤羹,大口吃完半块干饼便与苏燕告辞了。相比真正清贫人家出身的男子,徐墨怀纵使饿得气息不顺,还能做出一派斯文的仪态,似乎要将自己与粗鄙的乡民区分开。</p>
等吃过了早食,苏燕回到铺子里做绢花,郭娘子急匆匆地来找她,说道:“嫣娘,你快将这盒绢花给刺史府送去,我这厢有急事算是去不成了,等你到了只管说是郭家铺子来送绢花给张娘子的,他们就会带你进去。”</p>
苏燕应下,走了半个时辰才到刺史府,说明来意后很快便有人带她去找张娘子了。</p>
幽州实在天冷,苏燕吹了一路的冷风,腿都要冻僵了。</p>
张娘子是张刺史的女儿,因为中意郭娘子的绢花,时常要订好了让人送来。眼看着年关将近,刺史府里十分热闹,下人们都在忙着打扫。</p>
屋子里烧着炭火,苏燕忽然到屋子里去,被冻麻的手脚便忍不住发痒。</p>
“郭娘子去哪了?怎得是你来送?”张娘子体态丰腴,圆圆的脸颊上有着喜人的红晕。</p>
“郭娘子是我师父,她今日有急事,这才叫我来送。”</p>
张娘子点点头,也没有计较,让苏燕打开匣子任她挑选,看到几个中意的便拿出来询问婢女,而后给了苏燕赏钱让人送她出府。</p>
张娘子为人大方,给了不少赏钱,苏燕心中高兴,回去的脚步都轻快了许多。</p>
正等她快出府了,一人从她身旁经过,钱袋落在地上摔出轻响。苏燕捡起来正要叫住那人,却忽然发现这钱袋有几分眼熟。她反过来又看了一眼,便发现上面两个歪歪扭扭的小字。</p>
“莫淮。”苏燕下意识念出了这两个字,霎时间脸色就变了,僵硬地望着那人,如同见了鬼一般。</p>
对方也意识到了钱袋不见,回头来找,苏燕才发现他正是今早在一个桌吃饭的郎君。</p>
“好巧,又遇见娘子了。”他打了声招呼,犹犹豫豫地看着苏燕手里的钱袋,小声道:“这钱袋好像是我的……”</p>
苏燕没有立刻给他,问道:“你这钱袋哪儿来的?”</p>
这分明是她当初绣给徐墨怀的香囊,好端端怎成了什么钱袋。</p>
他挠挠头,有些腼腆地说道:“是我两年前在路上捡到的,正好我当时钱袋坏了……”</p>
紧接着他又连忙解释道:“我捡到的时候里边没有钱,不是我偷来的。”</p>
苏燕终于松了口气,面色逐渐缓和,将钱袋给他,说道:“我有个故人,也有个相似的钱袋,是我看错了。</p>
“那还真是有缘。”他说完,问道:“娘子怎会在此处?”</p>
“我来给张娘子送绢花,你又为何在这儿?”</p>
他笑了笑,说:“在下姓孟,名鹤之,是刺史府的门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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