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双更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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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p>

转眼就到了新的一周。</p>

每个周一下午的四点到五点, 华城一的全体学生们都会齐聚在操场上开周会。</p>

每周的周会内容大同小异，全校两千名学生都要在操场上站成一个个木桩，不能聊天不能玩手机, 实在是枯燥乏味的要命。每个人都在心里默数时间, 盼望着五点周会结束后赶快放学去食堂吃饭。</p>

只不过今天的周会, 与以往不同。</p>

厉橙躲在主席台后面，悄悄偷窥了一眼操场上密密麻麻的“木桩”，又飞快地缩回了脑袋。</p>

“现在知道害羞了？”吴教练敲了他脑袋一下，笑话他, “每次你拿了金牌之后，都四处嚷嚷‘学校怎么不给我开个表彰大会啊’, 怎么样, 这次如愿以偿了吧？”</p>

厉橙恨不得现在就溜走：“这也太羞耻了吧……而且表彰归表彰, 为什么要老子在全校面前发言啊？”</p>

主席台上，校长徐万里拖着长腔, 诵读着发言稿上的内容：“高二（13）班的厉橙同学, 从入校至今, 多次为校争光，拿到市级金牌xx枚，省级金牌x枚。在前不久的u18级别的比赛，更是一人夺得三枚金牌, 创下了校史记录！因为厉橙同学的出色表现, 十天后, 他将动身前往首都，参加国家队集训, 未来，还将有可能代表国家, 出战‘世界学生运动会’！”</p>

“嗷嗷嗷嗷嗷――”躲在后台的厉橙抱头蹲下，宛如一张不愿回家的柴犬表情包，全身心都抗拒着上台演讲。</p>

人家学校的校霸，都是因为打架旷课上主席台念检查；而他这个一校霸，居然因为受表彰上主席台念发言稿……传出去，他这个校霸还做不做啦？</p>

刚刚厉橙可瞧见了，主席台下立了两台摄像机，校长打算把这次大会的内容全部录下来，存进校史馆，而且还要剪辑成视频，等到举办周年校庆时，播放给校友们看。</p>

为此，厉橙为了藏住一头金发，还被迫戴上了一顶超级丑的假发，黑色的“三好学生”式发型扣在他脑袋上，实在是又丑又土。</p>

厉橙问：“这假发哪里来的啊，这么老气，根本不像是年轻人的审美！这不会是校长的珍藏吧，用来掩盖他的秃顶？”</p>

“胡说道。”吴教练说，“他的秃顶还用掩藏？”</p>

厉橙：“……”</p>

吴教练不懂他在扭捏什么：“小祖宗，演讲稿我都替你准备好了，你就上去照着念就成！念完了，领奖，鞠躬，下台。你连脑子都不用带，带张嘴就行！”</p>

可厉橙依旧迈不动步子。</p>

就在这时，一位负责后勤的老师匆匆赶来，催促他们：“厉橙同学准备好没有？等校长演讲结束，就该厉橙同学上场了。”</p>

厉橙蹲在角落当小蘑菇：“没准备好，永远准备不好。”</p>

吴教练：“他准备好了！”他声音大到盖过厉橙，“他随时都可以上台！”</p>

厉橙：“……”</p>

后勤老师的视线转向厉橙，在看清他身上被黑色水笔画满了左青龙右白虎的校服外套后，惊讶地连连摇头：“他校服怎么画的花里胡哨的？这样子怎么上台？”</p>

厉橙一喜：“那就别……”</p>

吴教练打断他：“没事没事。反正现在天热，把校服外套脱了，直接穿里面那件t恤上台。”</p>

厉橙：“……”</p>

厉橙不甘不愿地脱掉了校服外套。</p>

出乎意料的是，他里面那件t恤居然更加不堪入目――也不知道这混小子从哪儿买来的化衫，胸口印着四个大字：替天冲浪。</p>

吴教练：“……”</p>

后勤老师：“……”</p>

厉橙：嘻嘻，想让老子上台，别说门了，窗户都不给你们留：）</p>

吴教练为难地说：“要不就让他穿那件校服外套上台吧？”</p>

后勤老师却不愿意这么凑合：“算了，我去找个学生给你借件校服吧。”</p>

她掏出手机打给了认识的一位班主任：“喂？王老师，是我，后勤部的小杨！我记得你们班的站位距离主席台很近吧？现在遇到件急事儿，我要借一件男生校服，衣服一定要干净，大小至少得够一米几的男生穿……嗯、嗯，我就在后台这边！你赶快让人送过来吧，走后边小门绕过来，别穿操场，别让太多人注意。”</p>

吴教练伸出大拇指：“还是您厉害，这么快就能借到一件校服！”</p>

后勤老师谦虚道：“我和火箭班的王老师关系不错，而且他们高三就站在主席台前，离着近，一会儿就能把校服送来。”</p>

厉橙：“……”</p>

等等，等等。</p>

高三、火箭班、一米几的男生还要爱干净……</p>

这些关键词合在一起……</p>

仿佛是在印证他的猜测，一分钟之后，后台响起了一串熟悉的脚步声。</p>

厉橙硬着头皮回头看去，果不其然，被火箭班班主任派遣过来送校服的人，正是萧以恒。</p>

厉橙条件反射地捂住了头顶的黑色假发。</p>

他都百年没有染过黑发了，尤其还是这么土气的发型！他自己都不忍心看镜子，更不能允许他英明神武的形象在男朋友面前被破坏。</p>

偏偏他越躲，萧以恒就越要看。</p>

当着后勤老师的面，萧以恒眼底带笑，视线在厉橙头顶的黑发上转了一圈，又落到了他胸口的“替天冲浪”上。</p>

萧以恒故作陌生地问：“就是这位同学要借我的校服吗？”</p>

厉橙撇过头：“没错，就是老子……咳咳咳，就是我。”</p>

吴教练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巧，他可是知道厉橙和萧以恒的关系的，哪想到借来借去，借的都是一家人的东西。</p>

萧以恒利落地脱下校服外套，与厉橙互换。</p>

厉橙一手捂着头顶的黑色假发，一手去接校服，结果不知怎的，厉橙还没接住衣服呢，萧以恒就松手了。</p>

厉橙：！！！</p>

眼看那件干干净净的校服就要掉在地上，他条件反射的伸手去捞――最终，他保全了干净的校服，而他头上那顶三好学生式的假发，也彻彻底底地暴露在了萧以恒面前。</p>

这顶假发到底有多丑呢？</p>

丑到厉橙害怕萧以恒看他一眼，就要萎了。</p>

哪想到萧以恒不仅没嫌他丑，还笑着说：“藏什么，这不挺好看的吗？”厉橙其实根本没照过镜子，但他在心里预设了一个“丑”字，所以就一直坚信自己戴上去会很丑。</p>

他似信非信地问：“真不丑？”</p>

“哪里丑？”萧以恒把校服外套披在他身上，他就像个提线木偶一样，萧以恒只要勾勾手指，他就乖乖地举起手臂，把两只胳臂套进袖子里，然后任由萧以恒帮他把校服穿好。</p>

萧以恒骨节分明的手指捏住小小的拉链头，轻轻一提，链齿逐一咬合，藏住了omega少年的身体。</p>

两人都是一米几的衣架子身材，略有些肥大的校服套在身上，丝毫不显得臃肿，反而更加显得高挑挺拔。</p>

萧以恒替厉橙拉好拉链，又为他整了整肩膀褶皱的布料、拽了拽袖口，借着后退两步，静静欣赏。</p>

“很帅。”他说。</p>

厉橙身上乍起的逆毛都被抚顺了。</p>

既然男朋友说他帅――那他一定是真帅！</p>

厉橙心里美滋滋的，对于之后的上台演讲一点也不抗拒了。</p>

能让全校开表彰大会为他践行，这殊荣校史上都没有几次好不好！台下有几千双眼睛盯着他看，这有什么大不了，反正他正要盯着一双眼睛看不就好了吗？</p>

……</p>

萧以恒离开后台，静悄悄地溜回了班级队伍里。</p>

他来去都很小心，除了站在他身旁的刘可以外，没人注意到他途离开过操场。</p>

见他回来了，刘可好奇地问：“老萧，你刚才干嘛去了？”</p>

萧以恒没说实话：“去厕所了。”</p>

刘可非要刨根为底：“可你刚才走之前还穿着校服外套，怎么回来了只剩下校服t恤了？你外套呢？”</p>

萧以恒淡淡答：“外套掉厕所里了。”</p>

刘可：“……”</p>

班主任听到他们这边有动静，黑着脸走过来：“现在是聊天的时候吗？咱班距离主席台最近，你们一张嘴，主席台上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刘可，尤其是你，你是班长呢，班长更不能带头说话！”</p>

刘可缩了缩脖子，不吭声了。</p>

真是委屈.jpg。</p>

终于，主席台上的校长念完了长长的演讲稿，进入了收尾阶段――“下面，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为校争光的厉橙同学，上台接受表彰！”</p>

厉橙的大名，一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只是在今天之前，学生们对他的评价两极分化，有人讨厌他每天翘课打架，觉得他拖累了一的优良校风；但也有人觉得他仗义豪爽，是我辈楷模。</p>

而今天的周会则代表了学校校领导对他的态度――这可是为校争光的传奇人物，能让学校为他一个人开表彰大会，这是什么样的荣耀啊？！</p>

操场里响起了连绵不绝的掌声，尤其是厉橙的小弟们，更是热泪盈眶，鼓掌鼓到手都痛了。</p>

黄叶伦激动地拉住身旁的同学，不停地说：“看，那是我大哥！那是我大哥！”</p>

以后谁还敢说厉橙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混混头子？厉哥可是经过学校官方认证的校园大哥大，他们这群小弟走在路上也有面子呀！</p>

主席台上，戴着假发、穿着干净校服的厉橙走到了麦克风前。</p>

他抬手碰了碰麦克风，一声“喂”字随着音响传到了操场的每个角落。</p>

这是厉橙第一次登上主席台，说不紧张绝对是骗人的。</p>

他喉咙发紧，手心里满是手汗，演讲稿上的字全部变成了天书，如一群长了翅膀的小虫子，飞得到处都是。</p>

“大家好，我是高三（1）……不对，我是高二（13）班的厉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