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1、632节 崔后一日破大案…唐王新政再加鞭（近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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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李洛准备推行身份制度，管理人口流动，可是毕竟此事准备工作复杂，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实现的。起码现在，还在赶制证件。</p>

可唐国体制非常高效，几道命令下去，首先警部，司宪署，特察局，司医寺全部动了起来。</p>

京兆尹衙门的鼓声一响，警士们就火速通知各处警所，坊正。一个时辰不到，全城百姓就惊动了。</p>

整个临安城也全部戒严，都知道临安可能混进来元廷奸细，带着能传染人的疫病。</p>

全城大恐，如临大敌。</p>

事实上，古人并没有后世想的那么愚昧。古代医生虽然不知道传染病的原理，却知道是一种病，而不是什么鬼神使然。</p>

宋代，防止瘟疫的手段已经很完善。宋廷建立了世界上最早的瘟疫防控机制，防止交叉感染的隔离措施比较科学了。</p>

百姓们起码也知道是有毒的病气为祸。反而是一帮“信奉”天人感应的儒生，揣着明白装糊涂，千方百计往天意上面扯，目的就是借此让皇帝听话。</p>

皇帝也不糊涂，大多数也明白和什么天意无关。可为了证明自己是天子，有能力感应上天，也只有揣着明白装糊涂，捏着鼻子认了。</p>

就是这么扯淡。</p>

比如，满清和蒙元皇帝真信仰密宗？怎么可能。</p>

不过是为了统治罢了。忽必烈和康麻子表面尊崇大喇嘛，心里怎么可能真的当回事？工具而已。</p>

临安百姓听说元廷奸细带了能让人生病的旱獭进来，已经害死了十几个，顿时吓了一跳。</p>

就说嘛，鞑子怎么可能这么安生？不使坏那才见鬼。</p>

当初鞑子南征，可不止一个地方发生瘟疫啊。这可不是新鲜事。</p>

所有外地人，全部被百姓自发的监视起来，一一报官。</p>

与此同时，司医局也根据王后的指示，紧急下令征集黄芪，黄连? 银翘等药材。据崔秀宁所知? 在没有链霉素等特效抗鼠疫药的情况下，这些已经是最好的抗鼠疫中药了。虽然效果不太好? 但终究比没有强得多。</p>

警士们在各坊坊正的配合下? 将所有外来人全部单独隔离，暂时软禁。然后一一比对审讯? 一一排除。</p>

可是一直到了第二天中午，数百个可疑对象都被排除奸细的可能? 可仍然没有找到那个可疑的北地人。</p>

而数十个被隔离的病人? 也陆续开始死亡。</p>

医师们同样“全副武装”给他们用药，总算将病症较轻的人稳住了，减少了死亡。</p>

很快，临安周围的郡县乡村? 接到命令后也行动起来。到处都在清查可疑的北地人。同时各地的衙门也在收集黄芪黄连等药材? 组织当地郎中准备抗疫。</p>

然后，到了下午，还是没有找到可疑人物。</p>

崔秀宁带着三只狐狸，坐镇警部亲自指挥破案。</p>

这三只狐狸，训练的并不成功? 只能说是半拉子，抓人肯定不行? 找人应该没问题，看看这次能不能立功。</p>

越来越多的证据表明? 这就是有预谋的作案。</p>

警士们的侦查结果汇报，那人是个带北地口音的中年汉子? 长相也像是北地人? 有点胖? 身材比较高大。邻居记得，那人借宿时挑着一个担子。</p>

此人来临安不会超过七天。</p>

问题是，他还在不在临安城？</p>

临安是江南第一大城，每天进出的人很多。临安城也很大，建筑极多，人口如今也增加到五十多万。</p>

总之，找一个人不容易。</p>

此人要是带足了干粮和水，躲在一个犄角旮旯，十天不出来都成。</p>

“此人曾经挑了一个担子。那不用说，必是发病的旱獭无疑。”崔秀宁换了一套警士的黑色长袍，显得很是干练。</p>

“现场发现了一只麻袋，一只病死的旱獭。那么，还有其他旱獭呢？”崔警官循循善诱。</p>

“还有，旱獭发病到死亡，中间最多七八天。眼下长江封锁，这七八天功夫，他是如何将旱獭从北方带到临安的？”</p>

崔秀宁知道，旱獭属于高海拔寒带物种。就连河北都少见，别说南方了。</p>

一大群警士看着老师，都是皱眉思索。</p>

老师曾说，鼠疫发病到暴毙很快。这么短短几天，那人不可能在长江被封锁的情况下将旱獭带入临安。</p>

晚上偷渡都难。因为自从大战结束，长江南岸就沿线驻扎了很多江防兵马。此人就算晚上乘坐羊皮筏偷渡过来，也很难逃过江防巡逻兵的眼睛，风险太大了。</p>

所以旱獭这东西，肯定是北地带来的。</p>

问题是怎么带过来的。</p>

难道，是此人知道哪只旱獭会发病？</p>

倘若知道什么样的旱獭会发病，那么就可以算准时日，在旱獭还没发病时南下，赶到临安时，刚好旱獭发病。</p>

这也太玄了吧？</p>

就像一个医生，能预先知道某人会生病？</p>

崔秀宁见到学生们猜不出，也不奇怪，教授道：“很多旱獭，本身就带有病菌，只是不轻易发病而已。嗯，这个叫免疫力，你们可以看做是人体之盾。每人身上都有病菌，但平时不容易得病。就是因为此盾存在。”</p>

“人一旦去了水土不服的地方，或者受了风寒，免疫力就会下降，盾破了，病菌就会趁虚而入。”</p>

“人是如此，旱獭也一样。旱獭在北地时，一定是活蹦乱跳的。可要被人带到潮湿闷热的江南，那多半会发病。一发病，鼠疫的传染性暴增数倍，就很容易害人了。”</p>

众警士顿时恍然大悟。要是照老师这个说法，那可能真是如此了。</p>

既然旱獭本来没有发病，那人当然有足够的功夫，在旱獭死亡之前，将旱獭带入临安。</p>

只有这个一个解释说的通了。</p>

那么，第一，那人一定是从吐蕃来的。第二，那人很了解旱獭的习性，应该不是汉人。</p>

“那么，既然那人挑的是担子，又千里迢迢的过来，就绝对不止带一只旱獭。他在路上也不可能没有马。其他旱獭呢？他的马呢？”</p>

“还有，此人为何要去古槐坊？而不是其他地方？他为何知道古槐坊的存在？”</p>

崔秀宁一边说，一边点着临安的城池图纸，在古槐坊的位置画了一个圈。</p>

“好了，我就启发这么多。事情紧急，我只给你们一刻钟回答。你们答不上来，那此案就只有我亲自去一线抓了。”</p>

她很期待的看着自己的学生们，希望他们不让自己失望。</p>

很快，一个学生道：“此人千里而来，一定有马，还不止一匹马。按照临安城规，外地马不好进城，那他的马只能寄养在城外的某处。”</p>

“此人多半有同伙，负责看马看行李。准备随时接应城内的奸细逃走。”</p>

崔秀宁笑了笑，“很好，既然你怀疑到这点，那立刻带人去城外，通过找马抓人！记住，要活口！带小灰去！”</p>

“诺！”这个警官立刻牵着灰狐狸，冲出去安排。</p>

第二个警官道：“老师，学生知道他为何选择古槐坊下手了。因为古槐坊不但人口密集，还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坊内各家的墙壁是打通的，四通八达，都有门。所以坊内居民流动频繁，有利于病气传人。只是，他想不到我们动作这么快。”</p>

“第二，也有利于他将其他旱獭放出去，在坊内到处流窜。所以学生猜测，古槐坊内，可能还有其他旱獭，也许还没死，而是挖洞躲起来了。”</p>

“很好。”崔秀宁点头，“那赶快去办，带小白去，把古槐坊细细搜一遍，找到其他的旱獭。”</p>

“诺！”这个警官也牵着白狐冲出去安排了。</p>

第三个学生也有点激动的说：“此人不可能想到我们的应对这么快，根据犯罪心理学，他不可能下手后立刻离开临安，而是应该躲在暗处观察瘟疫爆发。瘟疫不爆发，他的任务失败，也不甘心离开。”</p>

“所以，此人估计还在城内。可为何找不到他呢？临安城全民动员，还有哪里没有查？只有一个地方，凤凰山！”</p>

凤凰山半腰，就是赵宋皇宫，也是李唐王宫。但是，凤凰山范围很大，王宫只占了一小块地方。除了王宫周围，其他区域比较荒凉。此人要是逃入凤凰山，在山中挖个洞躲起来，那反而是最安全的。</p>

崔秀宁点头，“不错。这就是灯下黑。”</p>

那警官精神一震，“我带人去抓！”</p>

崔秀宁摇头，“不用了。不久之前，我已经下令封锁了整个凤凰山，数千兵马一围，那人真要在山中，就插翅难飞。”</p>

众人面带喜色，原来老师已经封锁了凤凰山。</p>

有一个学生说道：“此人人生地不熟，却能知道古槐坊最容易传病，而且知道哪里最容易藏人，那一定有城中内应。”</p>

“但是，一个北地的陌生人，怎么能直接找到本地人为内应？最合理的解释是，这个内应不是本地人，可能也是北地人，只是先来而已。内应可能先来了一段时日，摸清楚临安城内的情况后，才能成为内应。”</p>

崔秀宁很赞许的点点头，“不错。那那就办吧。半年内所有来临安居住的北地人，全部作为重点对象控制起来，一个个审讯。发现怀疑对象，就送到特察局。”</p>

“诺！”这个警官也兴冲冲的去安排。</p>

接着，崔秀宁亲自带人去古槐坊。</p>

崔秀宁虽然打过鼠疫疫苗，但还是做好了防护，然后带着警狐小黑，去案发的现场，先在嫌疑人睡过的床榻上采集气味。</p>

犬科动物最怕的是狂犬病，对鼠疫却具有强大的免疫力。所以草原上的狼和狐狸经常捕食旱獭等鼠类，却极少感染鼠疫。</p>

狼和狐狸，是减少鼠疫爆发的重要物种。</p>

最后，崔秀宁就带着“小黑”开始追踪。那人肯定不爱洗澡，留下气味非常强烈，小黑循着气味一直找，可却不是往凤凰山，而是找到了永康坊。</p>

此时的永康坊内，已经有不少警士和宪兵，在搜找内应。小黑找到一户人家门口，正看到一个北地人被警士带出来。</p>

“官人，俺没有犯法啊，俺来临安几个月了，都在临安落户了啊。”那个北地人说道。</p>

他虽然说着中原话，但口音有点古怪，并不太熟练，应该不是汉人。</p>

一个警士说道：“没说你犯法，你先去警士堂配合调查就成。”</p>

那人一脸不满的神色。</p>

崔秀宁看着他，对警士道：“他就是内应。拿下！”</p>

几个警士一扑而上，将这个人扭住。</p>

“冤枉啊冤枉！这位娘子，为何冤枉俺！”</p>

崔秀宁哼了一声，“那个带旱獭的奸细，曾经到过你这里，在你屋里待过！”</p>

那人脸上的惊慌一闪即逝，却被崔秀宁精准的捕捉到。</p>

这就是内应！</p>

北地人，来临安几个月了，属于“新临安人”，肯定来打前站摸底的。</p>

“我问你，那个带旱獭的人，躲到哪里了？”崔秀宁的目光犹如剃刀般锋利，吓得那人再也掩饰不住惊慌。</p>

“冤枉啊！”此人大喊冤枉。</p>

“哼。”崔秀宁冷笑，“躲到凤凰山了对吧？是你告诉他藏身凤凰山的对吧？”</p>

“冤枉……”那人神色惨白，却兀自喊冤。</p>

“拿了去！直接交给特察局！挖出他的同党！哼，到了特察局和宪兵队，看看你的嘴还有多硬！”崔秀宁厌恶的挥挥手。</p>

其实不用审问，光看小黑找到他家，观察他的表情，崔秀宁就断定他是同伙。</p>

紧接着，小黑就又循着气味，离开永康坊，从后门找出去，慢慢的，终于往凤凰山的方向而去。</p>

果然推测没错！</p>

此时的凤凰山下，五千兵马大网一拉，将方圆九里的凤凰山围的结结实实，几乎每隔两三丈，就有一个禁军。</p>

可问题是，方圆九里的山林，占了临安城的三分之一面积，要找到一个人，也颇为不易。临安城是一座将湖光山色圈起来融为一体的风景之城，光说面积，那是非常大的。</p>

尤其是，现在已经黄昏了。</p>

“拜见王后！”</p>

附近的禁军将士看到崔秀宁，都赶紧下拜。</p>

“免礼！你们就在这守着。”崔秀宁带着大队全副武装的警士，跟着小黑进入凤凰山，一直在山里走了七八里，来到万松岭的位置。</p>

“此人来过。”崔秀宁指着一个小水塘。这小水塘边上，有几个浅浅的脚印。“他就在附近。”</p>

果然，小黑绕过小水塘，来到一个几丈高的山崖之上，就不再走了。</p>

一个警士探头看了看，小声说道：“老师，下面是个山涧，水边似乎有个石洞。”</p>

崔秀宁手一挥，一百多名警士从两头一起攀爬而下，只留石珊瑚等一班女侍卫保护王后。</p>

谁知正在这时，警士们还没下到山涧，一个人就猛然从石洞里面钻出来。</p>

他的动作迅猛果决，身子一跳，就抓住一棵小树，猿猴一般往上爬，转眼间就爬到南边山崖的的半腰。</p>

可这时警士们还在北边山崖的半腰，没有完全下到山涧。由于要一手攀爬，他们也无法用弓弩射击那人。</p>

眼看那人快要爬到山崖，突然一颗铁蛋“啪”一声，打在那人的右手。那人痛呼一声，抓住灌木的手顿时松开。</p>

可间不容发之间，又一个铁丸呼啸而出，打在那人的左手。那人再次痛呼一声，左手一松，身子直往下坠落。</p>

扑通！</p>

那人重重跌入水里，立刻被警士们一拥而上的按住。</p>

石珊瑚收起弹弓，灿然笑道：“要不是娘娘为了留活口，一弹打在他后脑勺，就能要了他的狗命。”</p>

崔秀宁心一松，“不错，给你记次功。嗯，赏你一个如意郎君。你觉得杨栝怎么样？别以为我不知道。”</p>

石珊瑚的脸顿时红了。她是娘娘的侍卫长，杨栝是整个王宫的侍卫统领。这倒也挺好的。</p>

“跪下！”</p>

很快，那奸细就被困的结结实实，被拖上来，按在崔秀宁面前。</p>

“抬起头！”警士粗暴的抓着他的头发，将他的脸仰起来。</p>

崔秀宁看到此人果然身材高大，脸上还带点高原红，似乎是吐蕃人。</p>

他恶狠狠的看着崔秀宁，心中又恨又怕。</p>

此人叫萨朗，乃是甘肃吐蕃人，本是忽必烈的怯薛侍卫。由于他少年时曾猎杀旱獭，得瘟疫而不死，便成为河西草原上最有名的捕獭人。</p>

他在贩卖旱獭的过程中发现，旱獭要是到了水土不服的地方，就会发病，让人也染病暴毙。</p>

他后来做了忽必烈的侍卫。元军南征时，他曾经建议将病死的旱獭或人的尸体，扔进襄阳城。不过忽必烈还没有采纳，襄阳的吕文焕就投降了。</p>

草原上，很早就开始用瘟疫病死的人畜尸体来害人，甚至打仗。蒙古西征，灭金，也不止一次这么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