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3、414节 反戈一击……痛入骨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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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南大将军行辕内，李洛一身蒙古白盔战甲，端坐中军大帐，左右亲卫环绕。</p>

十几个三品以上将领，穿着不同的盔甲排成两列。李洛一眼看去，就是他们的相貌也差别很大。</p>

有的是大饼脸细长眼的蒙古将领，有高鼻深目的色目将领，有脸上带着高原红的吐蕃将领，有面容深邃的土司将领。</p>

“这是本帅虎头符牌，征南大将军印，诸位一一传看吧！”李洛手一招，亲卫们就捧着虎牌兵符和大将军印，按照流程在诸将面前一一验看。</p>

这也是出兵前的流程。部将们需要上任的主帅出示印信兵符，确认身份。</p>

接下来，就是部将一一上前，向大将军呈上自己的兵符印信，证明自己的身份。</p>

历代兵符各有不同。隋朝用龟符，唐朝用鱼符和兔符，北宋用牛符，南宋用虎符，元朝用虎头符牌。</p>

只不过，李洛和两位副帅的虎头符牌是金的，其他部将都是银的。</p>

没错，除了李洛，还有两位副帅。一个是蒙古将领也速迭儿，一个是汉军大将史弼。</p>

也速迭儿是蒙古名将阿剌罕之子，如今是“左手蒙古军万户府万户”。左手万户府是蒙古军队最著名的四大万户府之一。也速迭儿能担任这个军职，当然很受信重。</p>

也速迭儿作为蒙古贵族，心里并看不上李洛这个“高丽人”。但李洛是大汗任命的大将军，他就算再不服气，也要服从军令。</p>

平心而论，他也承认李洛的军功比他大。倘若光论军功，他也知道比李洛差远了。所以，给李洛当左副元帅，他也只能认了。</p>

可另一个副帅史弼，心里却更不是滋味。</p>

李洛不过二十余岁，也速迭儿也不过三十出头。可他史弼却已经五十岁，是个老将了，却要给一个毛头后生当副帅！</p>

李洛先拿起点将花名册，看看各部将领姓名，以及所带兵马。</p>

这些人品级虽然都是二三品，但统兵数量却相差很大。统兵最多的是汉军大将、浙东宣慰使史弼，也就是李洛的右副元帅。</p>

史弼蒙古名叫塔剌浑，算是铁杆汉奸，他这次带了三万江浙汉军。史弼灭宋立有大功，好几年前就封为昭勇大将军，扬州路总管。</p>

人真的很复杂。史弼虽然是元廷死忠，铁杆汉奸，却又懂得爱惜百姓。</p>

统兵最少的都是土司将领。如广南西道宣抚使侬郎恐（壮族），右江峒兵万户府岑雄（侗族），永顺安抚使彭世疆（土家）等。</p>

这些土司将领只统帅了三四千兵马，多家加起来才三万人。都是擅长丛林作战的土司蛮兵。</p>

除此之外，还有永昌府契丹军统帅耶律忠节的一万契丹骑兵。吐蕃大将玛巴朗结率领的五千吐蕃骑兵，女真将领石抹怀德率领的一万女真骑兵，色目将领波奇阿丁和萨兰瓦图率领的两万多色目骑兵。</p>

经过点兵之后，李洛发现并没有十八万大军之数，除掉各部中的辅兵，真正的披甲战兵只有十三四万人。</p>

但是，李洛还不能发脾气。因为，十八万陆师，从来没说不包括辅兵啊！所谓出兵多少万，从来也没说全是战兵。</p>

说是二十万大军，听起来似乎不老少。可除去两万海上的水师和运输船队，再除去四五万辅兵，真正能在安南陆地上打仗的，就是这十三四万战兵了。然而，元军骑兵却有六七万！战马超过十万匹！</p>

相比安南号称“二百万”（史实），其实也有六十万的军队（含乡军），元军的兵力处在绝对的劣势。</p>

而且，越军是本土作战，兵力物资可以源源不断得到补充，而元军远道而来，客场作战，死一个少一个。</p>

点将过后，李洛缓缓开口道：“如今当务之急，乃是组建中军。中军三万人，从各部抽调骑兵一万，步军两万。”</p>

李洛看了看也速迭儿，用蒙语说道：“左帅的两万蒙古铁骑，抽调三千轻骑入中军。”</p>

也速迭儿很随意的右手抚胸，淡淡道：“领大将军令。”</p>

李洛也不在意他的态度，又对契丹将领耶律忠节道：“耶律将军，你的一万契丹铁骑，抽调两千骑入中军。”</p>

耶律忠节站起来说道：“喳！”</p>

李洛接着又看向女真将领石抹怀德，“石抹将军，你的一万女真铁骑，抽调两千骑兵入中军。”</p>

“喳！”石抹怀德领命道。</p>

“波奇阿丁将军，抽调你部骑兵三千入中军。”李洛对色目大将说。</p>

高鼻深目的波奇阿丁站起来领命道：“喳！”</p>

“右帅，你的汉军抽调两万步兵入中军，长枪兵一万，弓弩兵五千，刀盾兵五千。”李洛最后对副帅史弼说道。</p>

史弼淡淡说道：“领大将军令。”</p>

三万中军，不但护卫主帅大营安全，也是总预备队。</p>

李洛没有抽调一个土司蛮兵入中军。因为蛮兵是丛林作战主力，抽调入中军纯属浪费。</p>

到第二天，三万人的中军组建完毕。李洛又在思明城外检阅大军。但见各部虽然甲胄不同，面貌各异，但都是刀枪如雪，旌旗如林，气势如龙。</p>

大军阵势连绵十里，李洛率领左右副帅和中军将领，缓缓策马检阅。他看到元军军势，不禁心中肃然，不敢有丝毫轻视之心。</p>

一个被调入中军的汉军将领谢坤对李洛说道：“大将军，我军如此威势，越军必定不堪一击。”</p>

下午，李洛又率领中军将领检查各部粮草。</p>

晚上，李洛升帐军议。定下了攻略安南的军略。</p>

史弼等人听说了李洛的战略，原本的轻视之心顿时淡了很多。</p>

“大将军，按照此方略，只要海路补给畅通，我军就能立于不败之地了。”</p>

史弼毕竟是老将，他立刻就明白李洛战略的厉害之处。难得的夸赞了李洛一句。</p>

无论是左帅也速迭儿，还是探马赤军将领，还是蛮兵土司，都是不禁颔首赞同。</p>

“只是海路补给一定要畅通，不然此策也难以执行。”女真将领石抹怀德说道。</p>

这次大军只带了几万头骡马，携带的粮食其实只够大半个月支用。</p>

也就是大半个月内，水陆两军必须在安南东海岸会师，不然这一仗就很难打了。</p>

二月十七日，李洛终于下达了开拔南下的军令。十八万大军，分为三部。左帅也速迭儿亲自率领骑兵先行，占领谅山。</p>

这次，谅山要地是一定要分兵驻守的。陆路进出安南一定要控制在元军之手。</p>

第二部是汉军和土司蛮兵，最后是李洛亲率中军押阵。出发前李洛特别下令，尽量不要破坏安南的庄稼，因为安南的春粮再过两三个月就能收割，刚好可以作为大军粮草。</p>

然后李洛不知道的是，当安南君臣得知元军即将卷土重来时，竟然壮士断腕般下了一道决绝无比的命令：令百姓毁了自家的庄稼，免得落入元军之手！</p>

至于安南百姓今年会不会缺粮，安南君臣已经顾不上了。反正只要元军打进来，庄稼也保不住，干脆毁了，也不留给元军。</p>

安南百姓毁掉了自己种的庄稼，再次携家带口的离开家园，钻到山林中的岩洞。安南山林的一个特点，就是岩洞极多。</p>

广西思明路就是元越边境。元军十七日出发，到了十八日，也速迭儿的数万骑兵通过大南关（友谊关），就攻入安南国境，沿着谅山直扑谅山关。</p>

谅山关北高南低，对于越南来说并不好守。这也是为何中原王朝攻打安南一般都能长驱直入的原因。</p>

驻守谅山关的越军，早就知道元军南下的消息，他们也明白守不住，十天前就撤回内地，一边快马飞报安南朝廷，元军已经在思明州集结。</p>

天长府，古礼城，仁寿宫。</p>

此时的安南朝堂，正在议论是否借兵给宋国的事情。</p>

经过特务们的努力，终于说动了宋将赵忠。赵忠自告奋勇的上奏陈晃，他愿意归宋，和宋军水师一起攻打琼州。</p>

如此一来，安南君臣就再也无法反对了。宋国借兵三万，联手抗元，不借也就罢了，怎么能阻止本是宋将的赵忠归宋呢？那也太不义，太不顾大局了。</p>

赵忠本就是宋国的臣子，他的五千兵马，本就是宋军啊。</p>

但是，虽然陈晃答应赵忠归宋，“宋使”马宣礼却仍然不满意。</p>

“大王，赵忠本是宋将，他也只有五千兵马，实在是不足敷用。还请大王再借越军一万呐！不然，这点兵马，如何能攻打琼州？再打广州？”马宣礼恳求道。</p>

御史大夫黎括出列说道：“马侍郎，以本官所见，贵国攻打琼州，实属不智，还不如直接攻打广州。有五千水师，再加赵将军五千陆师，打一打广州，起码能召集不少汉人百姓，扩充实力。”</p>

马宣礼道：“黎大夫何出此言？琼州乃是我朝看中的复兴之地，刚好能以水师封锁雷州海峡，离中原百姓又近，怎可放弃？”</p>

黎括摇头道：“马侍郎估计离开中原已久，不知琼州之事了。前几年，岛上黎民酋长符南，绑了大宋琼州安抚使，投降了蒙古将领阿尔格雅。”</p>

“如今，岛上黎人，僚人酋长，都降了蒙元，日子过得好不滋润。元廷封了符南等人做了黎兵万户府的万户官，千户官，一个个成了元廷的土司官人。你攻打琼州，先不说元军，首先这一万多黎僚蛮兵，就很难对付。”</p>

“还有，琼州岛上只有十几万人，大半还是蛮子。汉人不过数万而已，就是这些汉人，也多半和蛮子有牵扯，或者通婚，或者联谊，指望他们拥护大宋，那是不要指望。”</p>

马宣礼顿时失望无比的说道：“黎大夫所言当真？”作为特务，他当然知道琼州的消息，但他必须要做出失望的样子。</p>

唐军根本没打算占领琼州。因为，不值得。</p>

琼州人口不过十六七万，汉人只有四五万。而岛上的黎人僚人酋长，几乎都降了蒙元。</p>

蒙元对待黎人等部族，采用的是“以蛮治蛮”的策略。通过封赏笼络上层头人，支持保护头人对百姓的统治，利用土司来控制蛮人。</p>

蛮人百姓水深火热，如同奴隶，而土司头人们仗着元廷撑腰，作威作福。</p>

唐军要是占领琼州，压根就没什么用处，反而要和黎兵打仗。</p>

黎括见马宣礼似乎不信，说道：“千真万确。所以贵国恢复琼州并无裨益，还不如直接打广州。”</p>

他这么建议，当然是有私心的。倘若宋军攻打广州，元廷一定震惊无比。肯定会减小对安南的压力。</p>

要知道，如今南方底层百姓仍然民心思宋，宋军要是占领了广州，汉人百姓就会应者云集，元廷安能不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