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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皇权至上的世界上,化家为国是所有家族的终极目标。</p>

因为这世上,只有一个家族,可以拥有所有的荣耀,并且显赫的度过数十上百年。</p>

那就是皇族。</p>

不提端坐在皇宫中的天子,仅仅以一地藩王而言,一个强大的家族,需要数十上百年的积累,才能够成为当世冠族,而一个藩王,只需要生在皇家,就可以在权势和财富上,凌驾于这个家族至上。</p>

而且这种累世冠族,还要时刻警惕,不能真正的正面惹怒天子,否则家族覆灭,就在天子一念之间。</p>

在当世,这个家族便是李氏。</p>

而在李氏中,有几个人的地位是不同的,其中之一,便是平阳长公主。</p>

从理论上来说,如今最受李世民信任的宰相房玄龄,是平阳长公主提拔然后送进秦王府的。</p>

在大唐开国定鼎关中的时候,平阳长公主也是功劳最大的几人之一。</p>

在武德年间,平阳长公主当了数年的宰相,后来又镇守晋阳,在玄武门之变时,她的作用很大,和洛玄夜联手,控制了内廷。</p>

她是当今天下许多女子所向往和崇拜的榜样。</p>

在贞观朝,平阳长公主渐渐离开了朝廷中心,只挂着检校中书令的官职,和相夫教子有关系,但最重要的还是她身体有些差。</p>

或许只有姬昭知道,李秀宁已经比历史上多活了很多年,可以说是得天之幸。</p>

但生死之命在天,人力只能拖延而已,李秀宁沾染沉疴,神色愈发消沉,望着神色日渐憔悴的李秀宁,洛玄夜只觉揪心般痛苦,他只能求助于洛苏和洛玄镜,这两位洛氏中的医术圣手。</p>

望着匍匐在自己面前哭成泪人的洛玄夜,洛苏弯腰摸了摸他的头,眼中是无尽的怜悯,柔声道:“阿夜,还记得你曾经和我说过,担心李世民情深不寿吗?</p>

你现在怎么自己也如此呢?”</p>

洛玄夜闻言却愈发悲戚起来,洛苏叹口气道:“阿镜说只能修养是吗?走吧,去你府中看看。”</p>

能把编修国史的洛玄镜从弘文馆中拉出来,也只有洛玄夜等少数几人了,但洛玄镜看罢之后,说的是“精力至此,非药石之事”。</p>

洛玄夜知道自己的妹妹医术有多精湛,她说出这种判断,那基本上就没救了,但洛玄夜还是进了灵天阁。</p>

走进平阳公主府,略显古朴素色的病榻,微微苦涩的药香弥漫纱帐,虽然是白日,但依旧有烛火摇曳,火光映在雕梁上。</p>

洛苏见到了憔悴的李秀宁,她面色苍白,身旁放在瓷碗,里面有微黑的药汤,药味就是从那里传来。</p>

距离二人第一次相见,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当年那个还不曾及笄的小姑娘,现在就连女儿都已经及笄可以嫁人了。</p>

“老祖宗。”</p>

李秀宁在半睡半醒中见到洛苏走进,实际上她并不曾真的见到洛苏的模样,但她看到了光闯进了自己的世界,于是她便知道那是洛苏。</p>

洛玄夜快步走到床榻边上,伸手握住李秀宁冰凉的手,温声道:“夫人,是老祖宗过来了。”</p>

李秀宁彻底睁开眼,她很是虚弱,当初能上战场的平阳公主,现在却如同弱柳扶风般,低声道:“打扰老祖宗清修,是秀宁的罪过。”</p>

洛苏坐在距离病榻一米的地方,仔仔细细的看着李秀宁的眉眼,而后对洛玄夜说道:“玄夜,伱到门口去,我有些话要说。”</p>

洛玄夜闻言便起身离开走到门口,李秀宁见状颇有些失落的问道:“老祖宗,我是不是撑不住了?”</p>

洛苏摇头又点头,“不知道,你的生机看着还有一些,但又很乱,有什么事快些做吧。”</p>

李秀宁眼中暗淡一闪过,又振奋起来,她毕竟是从战场上走下来的英姿女儿,“薇薇的婚事难以操持,君卓还太小,君成的婚事,我希望能亲眼见到。”</p>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p>

洛苏叹口气道:“你生着病,正好让君成和长乐成婚,给你冲喜,虽然没有用,但也是一个祝福。”</p>

用婚姻给长辈祈福,这是一件好事。</p>

“老祖宗把夫君支开,是担心他听到我要死的消息吗?</p>

他其实有预感的。</p>

我很担心他,一个看起来冷冰冰的人,心中却像是装着一团火一样,比任何人都要热烈。”</p>

洛苏转头瞟了洛玄夜一眼,“他总说情深不寿,殊不知自己才是最情深之人,所以你要多坚持坚持,意志力是这样世上最能够创造奇迹的东西。”</p>

李秀宁微微闭上了眼,洛苏本来想要问李秀宁一些问题,但现在看来没有必要问了,他招招手让洛玄夜回来,而后离开了平阳公主府。</p>

“能治的叫做病,不能治的叫做命,命数到了,还有什么挣扎的余地呢?”</p>

……</p>

李秀宁在去世前最后的愿望便是见到洛君成和长乐公主成婚。</p>

李世民和长孙皇后含着泪下旨,让洛君成和长乐公主成婚,李世民和长孙皇后给长乐公主准备了堪称巨额的嫁妆,这份嫁妆是李世民妹妹结婚时的数倍。</p>

作为李世民最受宠的女儿之一,再加上嫁的是洛玄夜的儿子,还是自己姐姐最后的心愿,李世民唯一的心愿,就是风风光光的将这场婚礼办完。</p>

若是按照平日里,魏征等人是一定要阻止,但面对李秀宁的情况,想了想还是算了,就当没看见吧。</p>

……</p>

秋雨婆娑,丝丝缕缕交织在半空,柳叶已经落尽,只剩下枝条低垂,细雨轻轻敲击着青石板,宛如琴弦拨弄出寂寥的旋律。</p>

石板路上,雨滴悄然跌落,留下一圈圈涟漪,李秀宁依偎在洛玄夜怀中,听着窗外的秋雨滴滴之声,柔弱轻声道:“夫君,我有些冷,又有些热。”</p>

洛玄夜抱着李秀宁的手一抖,然后强行克制住,他在战场上都从来都不手抖,现在却只觉恐惧,“夫人,成儿和长乐马上就要成婚了,你不是一直都想让长乐给你敬茶吗?</p>

以后你每天都可以让长乐给你敬茶。”</p>

李秀宁闻言轻声笑道:“长乐又不是府中的侍女,天天给我敬茶算是什么样子,能看到成儿成婚,我就死而无憾了。”</p>

洛玄夜轻轻拍着李秀宁,柔声道:“快了快了,陛下和我都在用最快的速度办这件事。”</p>

良久,洛玄夜拍的愈发轻,眼泪落在了李秀宁的脸上,强忍着的呜咽声,瞬间放大,充满痛苦。</p>

一直守在外间的洛君薇和洛君成,听到父亲的哭声,连忙推门走进,而后便见到母亲静静躺在父亲怀中,睡着了。</p>

他们瞬间明白,母亲已经薨了。</p>

终究是没能见到洛君成的婚事!</p>

他们只能跪在地上痛哭着,宣泄着心中的悲伤。</p>

李秀宁的讣告传到宫中,李世民不敢置信,竟然反问了一句,“是朕的姐姐?不是另外一个平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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