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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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他隐约听到雷电中传来了气急败坏的咆哮声,仿佛在说——“剥夺天命”?</p>
可是下一瞬雷电就轰然四散了,与那日亭中所见一模一样。</p>
沈元白心中清楚,乔娇娇果然不会坐以待毙。</p>
雷散之后,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明明依旧离得这般远,可孟谷雪与百里承佑的面容在他眼里却一下子就凝实了许多。</p>
他甚至能清楚地瞧见百里承佑迷茫后又陡生底气,瞧见孟谷雪泪流满面却如释重负。</p>
这一刻,他们二人仿佛同时冲破了某种枷锁,变得那般鲜活明亮。</p>
沈元白抑制不住地颤抖了双手,他知晓孟谷雪本应该和他是一对的,知晓这个世界的本质。</p>
可是很显然,孟谷雪和百里承佑彻底挣脱了那个既定命运。</p>
这种反抗让他们二人仿佛生出了全新的血肉,从苍白麻木的傀儡变成了活生生的人。</p>
难道,这就是乔娇娇口中,所谓——自由的意志吗?</p>
沈元白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他如朽木般定在原地,内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p>
乔娇娇说得对,清醒是痛苦的。</p>
即便他生性桀骜,自诩强大,可这几日他还是仿佛经受了凌迟般,痛苦错乱,怀疑一切。</p>
直到此刻目睹今日之景,他才意识到,或许只有雷霆临身的那一日,他才可以恣意地生出血肉,感受一下那所谓的自由。</p>
哪怕因为没有庇护,他将迎来生命的最后一刻......</p>
思绪至此,沈元白终于压制住了肢体的颤抖,他眉宇间光亮与疯狂交织,矛盾无比,最后悉数敛于无声,平静地坐了回去。</p>
沈元白知道乔娇娇就在不远处,或许她已经察觉到了他的乔装正望着这边,可是沈元白不曾看过去。</p>
因为他知道,正如他如今无心再杀乔娇娇一样,乔娇娇也不会主动来杀他了。</p>
比起抹杀彼此,博弈到底、见证结局更像是他们如今的共同追求。</p>
再者,他也不希望透露自己的情绪,因为此时此刻,或许连他也眼眶泛红、满眼的百感交集。</p>
娇娇望了一会儿,见沈元白又沉默地坐了回去,她也慢慢收回了视线。</p>
她和沈元白之间,仿佛达成了某种默契。</p>
帝后同时拈香拜了天,祭天仪式也就到尾声了。</p>
百里承佑牵着孟谷雪一级一级从祭天台上走下。</p>
此时孟谷雪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她隐约也觉察出了此方天地的诡异之处,却怎么也形容不来。</p>
她心中焦急,恨不得立刻就飞到娇娇身边好好探讨一番。</p>
可如今还在文武百官面前,她身为国主夫人,自有这个责任完成重大的祭天仪式。</p>
想到这里,孟谷雪长吸一口气,摒弃一切杂念,端正了姿态,一步步从容而下。</p>
百里承佑面上虽不动声色,但眼里却满是若有所思。</p>
天谴降临的原因已经找到,那他和雪儿能躲开天谴的原因呢?</p>
方才的“奔雷来贺”不过是他说的场面话罢了,他很清楚,其中定有奥秘。</p>
这时候,百里承佑十分自然地就联想到了别院那一晚,孟谷雪中了沈元白的暗匕却依旧毫发无损。</p>
他心中其实早有猜测,可是直到此时此刻,他的猜测才真正得到了证实。</p>
想到这里,百里承佑的目光往雍朝使团的观礼台瞥了一眼,又快速收了回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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