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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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寿堂。</p>

谢老太太坐在主位上，下首坐着脸颊红肿的谢世安，周边围着一群婆子丫头。</p>

“母亲。”</p>

谢世安站起身，给云初行礼。</p>

“安哥儿是个好孩子，处处孝敬你这个母亲。”老太太开口责怪道，“这么好的孩子，你怎么忍心扇他耳光，怎么忍心让他跪祠堂……瞧瞧这小脸，都肿成什么样子了，大夫说三天才能消下去……”</p>

“原来老太太找我来是为了这个事。”云初唇瓣浮上莫名的笑意，“安哥儿，你没告诉老太太我为何罚你吗？”</p>

谢世安低着头：“儿子不知。”</p>

云初的声音有点冷：“跪祠堂就是让你好好想想错在何处，没想清楚，那就继续去跪着。”</p>

“初儿，你向来大度温和，今日怎的这般苛刻？”老太太皱起眉，“安哥儿到底做了何事？”</p>

云初笑了。</p>

是啊，她对庶子庶女温和，对姨娘小妾大度，内执掌庶务，外结交人脉，撑起谢家半边天。</p>

可一直以来，这些人是怎么对她的。</p>

老太太和太太，以及谢景玉，表面上尊重她，实则利用她将云家榨了个干干净净。</p>

那些庶子庶女一口一声母亲，事实上，从未真正将她这个母亲放在心里。</p>

那么多姨娘，包括她的陪嫁丫环雨姨娘，哪个不是暗地嘲讽她无法生养……</p>

所谓的宽容大度，是谢家对她的拿捏，亦是她自己对自己的压迫。</p>

她淡声开口：“听霜，去一趟青松阁，将大少爷近日的字画取来。”</p>

听霜领命立即去了。</p>

谢老太太皱眉，既然是去取字画，那就说明是和读书有关的事。</p>

安哥儿打小就聪明，读书极好，人人夸赞，她实在想不出这方面能出什么错。</p>

不多时，听霜拿着字画回来了。</p>

云初翻了翻，取出其中一张字递给谢世安：“你自己读一遍。”</p>

谢世安的面色已经变了，他的唇抿紧成一条直线，缓声开口：“求木之长者，必固其根本，欲流之远者……”</p>

谢老太太不是什么都不懂的老妪，她的丈夫是秀才，儿子是举人，孙子谢景玉是状元。</p>

她老人家常常自诩书香世家，受多年熏陶，自然听懂了这是数百年前一位大臣写给皇帝的奏章，意在劝诫皇帝居安思危，积其德义。</p>

她皱眉：“这篇谏文怎么了？”</p>

“这篇谏文自然没什么。”云初冷声道，“但在文章末尾，他写了大逆不道之语。”</p>

老太太劈手将字夺了过来。</p>

“……隋炀剥利，天命难湛，进药陛下，贷贿勿侵……”读到这里，老太太大惊失色，“安哥儿，你写这个干什么？”</p>

云初冷笑。</p>

在谢世安书房里，处处可见这样的话语，足以看出，他对当今圣上有很大的意见。</p>

所以他入阁之后的第一件，就是设法除掉忠臣云家，簇拥皇子逼宫……</p>

她一直没想明白，一个十二岁的少年，怎会对圣上生出不满。</p>

“安哥儿，你知道这种东西要是被外人看见，会有什么后果吗？”云初厉声道，“你记在我名下，那就是谢府嫡长子，你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谢家！”</p>

她身上突然散发出强大的气场，“你痛斥当今圣上荒淫无道，轻信奸臣……”</p>

谢世安脸色难看：“我没有……”</p>

“这不是你一句我没有就能否认的事！”云初面色更加严厉，“白纸黑字就是证据，若被人上奏，轻则你父亲贬官，重则谢府获罪入狱，不管轻还是重，你都承受不起！谢家祖上三代读书，终于在你父亲这一代入朝为官，而你这几行字，会让几代人的努力付之东流，你将会成为整个谢家的罪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