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 本就无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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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那一役，彻底惊动了叶政陵，让他看清了朕对侯府的态度。</p>

至此，朕与他的交锋，才正式开始。</p>

此后三年，朕与他各执一子，共下一盘生死局，他步步求存，朕步步紧逼，像是风平浪静的角斗场，风暴蓄起了一次又一次。</p>

他早已进退维谷，兵权已交，战袍已去，定安侯府毫无反抗余地。</p>

一旦他向侯府坦露君心不良，那么他连最后与朕周旋的余地都没有了，等来的只有铺天盖地的杀机与灭门惨案。</p>

所以他隐下风暴，以一己之力苦苦支撑数载，想方设法为整个侯府求个善了。”</p>

“啪嗒”一声，盛帝抬手将茶盏放在桌案上。</p>

抬眸看着檐雨下垂成帘，眸光深沉悠远，好似陷在一场昔日的回忆中。</p>

“为官三思，思危，思退，思变，他暗暗思退，定安侯府先是退了一个将军，后来又退了一个尚书令，最后只剩一个叶政堂还在朝中撑着侯府百年基业。</p>

朕眼看着他们将要从朝堂漩涡中退出去，若真叫他们隐退成功，朕将不好再找借口铲除他们，因此，便有了后来叶政陵独守孤城那一幕。”</p>

殿外天光全被大雨掩埋，阴仄逼人，寒意四起，像是怎么都等不来一场空晴。</p>

裴朝深深陷在昏暗的角落中，暗青色的袖摆随风招展，全身上下泛起凉意。</p>

十指紧紧攥着袖摆，清浅的双眸逐渐发红，指节用力到泛白。</p>

所以，他们当时深陷战火，哀鸿绝望一场，久等援军不至，是他……刻意为之。</p>

耳边响起一阵肆意无比的大笑，只听一道假意十足的哀叹缓缓落下。</p>

“晔儿不用这么看着朕，自古成王败寇罢了，当年叶政陵的最后一战，他明知一去不回，可他还是去了，毕竟，君命难违啊。”</p>

萧如晔死死压着满腔的怒火，双目赤红，已经无法用言语来描述他的愤怒。</p>

“他视死如归，明知一去不回，可他还是去了，就这样都不能让你有一丝动容，信他忠心可表？”</p>

盛帝低头笑了起来，再抬头时，目光冷寂幽深，语调凉薄至极。</p>

“那个时候，朕已经不在乎他有没有忠心，朕只在乎，朕与他的那盘生死局，谁能赢到最后。</p>

当年他带着不熟的军队奔赴边关，要说他那时没有反的心思，朕一万个不信。</p>

可朕就怕他不反，朕想用那场战火看看怀远军到底存不存在，还想用那场战乱将定安侯府一网打尽。</p>

所以，在那场与北幽的对战中，至始至终，都没有援军。</p>

他也知道不会有援军，所以求援的信一封都未发出，因为他不知向谁求援，他知道谁都救不了他。</p>

因此后来，盛安对此事一直耿耿于怀，查了参与那场战役的所有人，每一个环节都未出错，可援军就是迟了。</p>

可她从未想过，第一个环节便出了问题，他若不曾求援呢。”</p>

密密麻麻的疼痛从指尖爬满全身，萧如晔双目充血，一滴红色的液体陡然从眼角滚落。</p>

“若怀远军真的不存在，若他不反，援军不去，北幽举兵猛攻，他该怎么办，城里的百姓该怎么办！”</p>

史册就摆在那里，答案明明已经有了，可他还是忍不住替他着急。</p>

此事，本就无解。</p>

他反与不反，他都会死。</p>

他反了，定安侯府顷刻覆灭，他与死无异。</p>

他若不反，定安侯府尚存，只他一人行至黄泉。</p>

果不其然，只听一道凉薄至极的声音落下。</p>

“不反，那便死，他一死，定安侯府根基松动，朕可徐徐图之，怎样走，朕都有利，可他怎么走，都是死棋。</p>

所以朕还留了后手，将盛安送去了他身边，那可是整个定安侯府最宝贝的小丫头，他若不反，那便守城，城内不止有他心系的百姓，还有他最疼爱的小丫头，死守必是他最后的选择。”</p>

殿外大雨不断冲刷着红墙碧瓦，好似要将周遭一切阴霾洗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