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8章 杀心之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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界山之巅。</p>

毁灭气息消散，渐渐沉寂下去。</p>

孙禳跌坐于地。</p>

长发披散，从伤口流淌而出的鲜血浸透破损的衣袍，而后像小溪般沿着躯体往下，汇聚成一片血泊。</p>

他一条臂膀都已断掉，胸膛处有着一道触目惊心的剑痕，将其身影撕裂，快要一分为二。</p>

那如若青年般的面庞，惨白如纸。</p>

他头颅低垂，大口喘息，躯体都在止不住地颤抖，也不知是痛苦，还是因为力气快要衰竭。</p>

远处，苏奕拿出酒壶，想了想，最终没有仰头畅饮，便拎在了手中。</p>

半晌，孙禳忽地艰难地以手撑地，踉踉跄跄地站起身来，那低垂的头颅缓缓扬起，看向苏奕。</p>

“这一剑，为何到最后又收了起来？”</p>

孙禳唇角扯动，声音嘶哑，“难道你以为，我孙禳是个贪生之人？亦或者说，你想让我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p>

他眼神暗淡，可依旧坚定如剑锋，直视苏奕，没有一丝波澜。</p>

“你想多了。”</p>

苏奕道，“我只是不想杀你。”</p>

“不想？”</p>

孙禳皱眉，“我是定道者大人的属下，你不杀我，未免也太妇人之仁！”</p>

说话时，他捂着胸口剧烈咳嗽起来，身上鲜血流淌，一身生机仿佛都在快速流逝。</p>

之前，他和苏奕仅仅只争锋了一剑。</p>

仅仅一剑，胜负已分。</p>

孙禳很确信，若不是苏奕最后收手，自己早已形神俱灭，化作劫烬。</p>

苏奕终究没忍住，仰头喝了一口酒，这才说道：“哪来那么多废话，纵使你恨我入骨，只要我不想杀，世间就无人能强迫。”</p>

孙禳深呼吸一口气，道：“再来一剑？”</p>

轻飘飘一句话，却让苏奕眼眸微凝。</p>

眼下的孙禳，重伤垂死，他若再想出手，就只有一种办法——</p>

倾尽性命本源，以命相搏！</p>

无论他是否能赢，最终都注定必死。</p>

苏奕想了想，只说道：“想不想看一看，有朝一日我能否化解‘仙祸’？”</p>

孙禳一怔。</p>

苏奕道：“若想，就别作践自己一身剑道，若不想，你立刻就可以动手。”</p>

说罢，苏奕转身走下界山。</p>

眼见苏奕身影渐行渐远，本欲以死相拼的孙禳，破天荒地犹豫了。</p>

非是他一颗剑心不坚定。</p>

也不是他忽然间怕死了。</p>

而是苏奕那番话，触动了他内心深处坚守了无数年的一个执念——</p>

仙祸！</p>

当初正因为认为定道者以后有机会彻底解决仙祸，他才会心甘情愿为定道者效命。</p>

而眼下，苏奕那番话，也让抱着死志的孙禳被触动。</p>

最终，他一屁股蹲坐在那，叹息着喃喃道：“你这家伙的嘴巴，可比你的剑道厉害多了。”</p>

已走下界山的苏奕不禁笑了笑。</p>

孙禳是个与众不同的剑修。</p>

“感觉如何？”</p>

苏奕目光看向黑狗。</p>

黑狗精神抖擞道：“孩儿如今如何那些气运后，自有一种成为鸿蒙气运之子的感觉！”</p>

苏奕：“……”</p>

这狗日的，怎么会有一种认爹的嗜好？</p>

却见黑狗舔着脸道：“当然，义父您就仿似那鸿蒙气运的爹！孩儿在您面前，只能被迫自降一个辈分了！”</p>

苏奕一拍额头，得，绕了这么一圈，原来是为了给自己当孙子找借口！</p>

眼见黑狗一脸谄媚还想说什么，苏奕打断道：“接下来两关，一切靠你自己！”</p>

黑狗抖了抖尾巴，道：“孙儿明白，祖宗是为孙儿好！”</p>

砰！</p>

苏奕再也忍不住，一脚把黑狗踹飞了出去。</p>

而苏奕则一步迈出，身影如一抹光影般，穿过那一座界山壁障，消失不见。</p>

黑狗赶忙追了上去。</p>

界山另一侧，便是封天之路第二关“杀心”！</p>

眼见这一人一狗相继离去，孙禳不禁露出一抹笑意。</p>

人生于世，于剑道路上，不止能领略剑客的风采，还能亲自与剑客转世之身苏奕一战，何其快哉！</p>

不过在内心深处，孙禳不认为苏奕能赢了定道者。</p>

他常年跟随定道者身边，太清楚定道者是怎样一个深不可测的强大存在。</p>

相比起来，如今的苏奕虽然厉害，可在孙禳心中，依旧很难把苏奕视作能够和定道者平起平坐的一个人。</p>

这不是偏见。</p>

而是孙禳的真切感知。</p>

长吐一口气，孙禳不再多想，悄然闭上眼睛，开始疗伤。</p>

时间推移。</p>

此次参与封天之争的数百位修道者，最终仅仅只有六十余人抵达界山之前。</p>

其他人尽数被淘汰出局！</p>

如此残酷的竞争结果，也是在以往岁月中极少见到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