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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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听人许丁这语气！</p>

“我在外头呢，”江予夺说，“你出来一下。”</p>

“现在？”许丁似乎是愣了愣，“艺术馆外头？”</p>

“是。”江予夺看了程怿一眼。</p>

“好的，”许丁说，“等我两分钟。”</p>

“嗯。”江予夺应了一声。</p>

正要挂电话的时候，许丁又追了一句：“你一个人？”</p>

“不是，”江予夺说，“我跟程恪他弟聊着呢。”</p>

“我马上出去。”许丁说。</p>

江予夺挂了电话，又点了根烟叼着，看着垃圾桶发愣，跟程怿也没什么可聊的，见不眼为净。</p>

只是越想越觉得不安全。</p>

上回程怿开着车在他地盘上转悠的事儿还没有答案，这会儿却似乎能联系起来了。</p>

如果那些人注意到了程恪，那程怿就是个最大的威胁。</p>

江予夺猛地感觉手有些发凉。</p>

“你跟我哥认识很久了吗？”程怿问，依旧是温和的语气，不看脸的话，就这么听他说话，其实很舒服。</p>

“不久。”江予夺看了他一眼。</p>

“上回吃饭看到你的时候我还挺吃惊的，”程怿说，“我一直以为他喜欢的都是那种漂亮小可爱型的。”</p>

江予夺没说话。</p>

好几秒钟他才反应过来程怿说的是什么。</p>

不得不说，程怿这话说得他立马产生了联想。</p>

程恪搂着一群抹着口红的漂亮小可爱。</p>

他顿时有点儿反胃。</p>

“你是不是觉得他边儿上站个男的就跟他有什么关系啊？”江予夺有些烦躁。</p>

“不是么？”程怿看着他，眼角有笑。</p>

什么不是么？不是什么？</p>

是他妈在反问什么？</p>

是在质疑他跟程恪有什么关系？</p>

还是指程恪身边站个男的就会是那种关系？</p>

江予夺对这样的对话实在无法忍受，他掐掉了烟：“这种事儿跟你有什么dior毛关系？他又不跟你上床，你在这儿‘不是么’个屁啊，这么有兴趣你接着开车上那边儿转悠去呗。”</p>

程怿盯了他一眼，微笑有一瞬间的定格。</p>

“别看我，”江予夺说，“你在我地盘儿上放个屁，三分钟之后就会有人告诉我你上顿吃的是什么。”</p>

程怿脸上的微笑终于因为他这句话而消失，转而皱了皱眉。</p>

许丁从大门里走了出来。</p>

“这儿！”江予夺喊了一声，往那边走过去，他多一秒都不想跟程怿呆着。</p>

许丁走了过来，低声问了一句：“你怎么跟小怿碰上了？”</p>

“你问他呗，”江予夺没好气儿的，“我他妈吃多了去碰他么，我早点都没吃呢。”</p>

许丁笑了笑：“你进去吧，我跟他说了。”</p>

“我……”江予夺犹豫了一下，“行吧我进去。”</p>

“嗯。”许丁点点头，走过去跟他身后的程怿打了个招呼，“怎么没进去？”</p>

“没有被邀请，哪敢随便进去？”程怿笑着说。</p>

“你什么时候需要邀请了。”许丁说。</p>

这几句话感觉挺正常，但江予夺怎么听着都有些别扭，感觉许丁跟程怿的关系也不怎么样。</p>

但他没心思偷听，烦躁。</p>

许丁也没告诉他要怎么进去，不过小展厅门口站着的工作人员看到他过来，就已经迎了上来：“江先生吗？”</p>

“是。”江予夺对这个称呼有些不习惯，他好像都没被人这么叫过。</p>

“请跟我来。”工作人员说。</p>

江予夺跟在这人身后进了展厅。</p>

一进去就能感觉到比商场油画拍卖台高出了一万九千多档。</p>

展厅里有很多画，还有照片，不都在墙上，有些就放在展厅中间，这里一个柱子，那里一个墩子，上面都放着东西，还有不少他看不出来是个什么玩意儿的，几个方块摞一块儿也算一个东西，一个没有头的狗坐在自己脑袋上也算一个……</p>

什么鬼。</p>

唯一看着顺眼的，大概就只有那边的程恪了。</p>

程恪站在一块空地中间，面前放着个亮着灯的台子，手边是几个装着沙子的盒子，身后还有块投影，能看到台面和他的手。</p>

“您随意。”工作人员把他带到了程恪附近，轻声说了一句。</p>

“嗯，谢谢。”江予夺说。</p>

他对沙画没什么概念，唯一的接触就是程恪用盐在桌上画的喵和他，还有一堆画得还不如隔壁三岁半小孩儿的你画我猜。</p>

但这会儿看着程恪的时候，感觉却跟他坐在桌子旁边用手指头戳盐完全不一样了。</p>

展厅里有音乐，很低很轻，听不清是什么，不过还挺好听的。</p>

江予夺看了看四周，这展厅里就角落里有几张围成圈的沙发，已经坐着人了，大多数人都是站着的。</p>

他找了个柱子轻轻靠了一下，挺结实，看来不会倒，于是他就靠在了柱子上，看着程恪。</p>

有个服务员端着个盘子从他身边走过，他一眼就看到了上面的小蛋糕，于是伸手拿了一块，两口就塞完了。</p>

程恪真是个少爷，把他的早点吃点了居然完全没有给他再买一份的觉悟，应该说是根本就没想到这一层。</p>

啧。</p>

程恪低着头，从旁边抓了一把沙子，轻轻地撒在了台面上。</p>

展厅里轻轻的说话声消失了，所有的人都看向投影，还有人拿着手机对着那边开始拍。</p>

江予夺摸了摸兜里的手机，想想还是没有拿出来。</p>

感觉有点儿傻。</p>

程恪的指尖落在了台面的细沙上，开始画。</p>

天空，有云。</p>

远处的……山？对是山，啊看出来是山了我操真像。</p>

树吗？哦不是，是个人……人下面这个是什么？草地？啊操是雪地！</p>

又抹什么？</p>

哎是河？</p>

人呢？抹成一条船了？</p>

哦这他妈居然还是动画片儿……一幕一幕变化着的……</p>

江予夺感觉眼睛有些忙不过来，看一眼程恪，又看一眼投影。</p>

其实他只需要看投影就行，大家拍的时候多数时间都对着投影。</p>

但最后他是选择了看着程恪。</p>

程恪画的东西挺牛逼的，但他觉得相比之下，看程恪更有意思。</p>

程恪的手也就是普通人的手，偏瘦，但细沙从他手里滑出落下的时候，却非常好看。</p>

还有他脸上专注而又淡定的神情，就好像身边的人都不存在，无论身边有多少人，有多少目光，对于他来说，就只有眼前的那一块，他甚至一直都没抬眼往四周看过。</p>

江予夺看得有些出神。</p>

除了大腿小说，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认真地看过什么了。</p>

特别是这种“艺术”。</p>

当然，他看的也不是艺术，他一直看的都是程恪，脸啊手啊，挽着袖子的衬衣啊，中途还担心了一下他后脑勺没贴纱布伤口会不会感染……</p>

一直到周围的人群里发出了轻轻的笑声，他才往投影上看了一眼。</p>

发现程恪已经没在画各种连续动画了，现在画的是一个举着手机的姑娘，江予夺顺着大家看的方向扫了一眼，看到了正举着手机笑着的米粒儿。</p>

看来的确是熟人。</p>

程恪依旧是没有看四周，只低头看着自己眼前的台子，江予夺有些奇怪他是怎么看到米粒儿还能画出来的。</p>

正琢磨着，画面变了，举着手机的米粒儿消失了，画面上出面的是一个……柱子？</p>

柱子旁边靠着一个人。</p>

……江予夺愣住了。</p>

开始有人往他这边看了过来，一时之间他不知道自己是该笑一下还是应该站直了，或者保持原状。</p>

画面在程恪的手掠过时又开始变化，柱子和人都消失了，渐渐出现的是一张脸，就像是之前画面的近景。</p>

最后画面定格在他的嘴呈o字型一脸不知道是茫然还是惊讶的表情上。</p>

四周笑声和掌声同时响起时，江予夺才猛地回过神来站直了。</p>

程恪的表演结束，跟大家点了点头之后，抹掉了台面上的沙子，几个工作人员过去帮他收拾着。</p>

投影仪也关掉了，身边的人有些意犹未尽地小声聊着。</p>

程恪往他这边走了过来。</p>

走到跟前儿的时候江予夺瞪着他：“你大爷，我是那样的吗？”</p>

“你全程都那样。”程恪说。</p>

“不可能，”江予夺摸了摸自己的嘴，“我他妈从来没有过那么傻逼的表情。”</p>

“一会儿让许丁回放一下录像就知道了，”程恪抬手冲正走过来的许丁招了招，“让他给你截一段。”</p>

“……不用了，”江予夺啧了一声，“你什么时候看到我的啊？”</p>

“你一进来我就看到了，”程恪说，“你怎么进来的？”</p>

“跟门口的打了一架就进来了，”江予夺说，“我看你也没往这边看啊，居然看到我了？”</p>

“余光，”程恪说，“你等我一会儿，我跟许丁说两句就走了。”</p>

“嗯。”江予夺点点头。</p>

看着程恪和许丁一边往旁边走过去，一边跟人点头打招呼的样子，他突然觉得有些陌生，他从来没有想过程恪之前的生活，就是这样的吗？</p>

挺高级的。</p>

跟他连燃气灶都不会开的废物形象完全联系不到一块儿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