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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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厅依然一副仿古布置，正对着门的是长条桌、八仙桌、两把太师椅。墙上挂着一副名家字画，奇形怪状的几个大字，需要仔细辨别才能读清。淡淡的兰花香悠悠然地，十多年如一日，北小武并不陌生。</p>

姜莱走到偏厅，一屁股沉进红木长椅，拿纸巾擦了擦手，迫不及待就咬了一口大包子。金红流油的肉馅，皮儿薄馅多，一口嚼在嘴里很是满足。姜莱一连吃了三口，才发现北小武还挎着书包站在原处。</p>

姜莱指了指矮几旁边的一个小凳：“坐！作业拿出来看看。”</p>

北小武顺从地坐了，从书包里掏暑假作业。一本物理、一本化学、一本生物，最后摸出一本数学。</p>

得，都是不擅长的。姜莱唇齿留香，转眼就要消灭第二个包子。他随手拿了本数学装样子，一翻开果真和预料的一样，全是看着眼熟却基本不会的题目。</p>

姜莱试探着翻到最后一页，按照常理，一般这种练习册都会有参考答案。</p>

果然不出所料，一般参考答案这种东西都会被老师提前撕掉。一看那撕口整齐，就知道还是打着直尺撕的。</p>

姜莱把作业本扔回桌上，装模作样对北小武扬扬下巴：“算了，咱们就不浪费时间了，哪道不会你直接说。”</p>

说完，姜莱加快速度吃最后半个包子。</p>

北小武用肿胀的那只眼睛，瞄了姜莱一眼，似是在揣测老爸给姜莱立的学霸人设不太靠谱，却又没有找到直接证据，只好去翻那道超纲的函数题。</p>

姜莱一眼看出北小武的心思，抽了张纸巾擦擦手，而后撑长了腿去摸手机的位置。摸到手机他就安了心似地抿出一个坏笑。</p>

转眼，北小武递上一道题，手指点着：“这道。”</p>

姜莱看着北小武找出来的那道题，显露不知道从哪儿学来的高深莫测加鄙夷表情：“你不会？”</p>

“不会。”北小武坦白。</p>

“你到底还想不想考重点了，”姜莱拿出姜必成往日训斥自己的腔调，挑着半边眉毛嫌弃，“这个都不会。”</p>

北小武抽抽鼻子撇着嘴，不屑地用目光在屋里瞟。</p>

他已经有半年多没来过这里了，以前薛爷爷也就是姜莱的姥爷还活着的时候，他没少来这里蹭吃蹭喝。薛爷爷对他也像是对待亲孙子，打小教他画画写字。只是北小武脑子够好使，手爪子不太灵，至今画桌椅板凳不知道第四条腿往哪安放，字也写得狗爬一样。他总听薛爷爷说他也有一个孙子，只是这么多年了，北小武从未见过。今年暑假才知道是这个叫姜莱的……</p>

北小武仰头，看着墙角一块因为受潮而翘起的墙皮，他承认自己有点想薛爷爷了。</p>

“喂！”姜莱蜷起腿，用膝盖撞了下北小武的胳膊，“跟你说话呢。”</p>

北小武回过神来，痴痴地：“啊？”</p>

“去，回家再拿两个大包子来！”姜莱说着，冲北小武眨眨眼睛，一点艳红的舌尖抵在唇角，做出意犹未尽的表情。</p>

北小武看姜莱这副模样，心中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诡异感。仿佛姜莱要吃的不是肉包而是自己。他腾地起身，拔腿就往门外跑，还没跑出几步，隔着院墙就高喊：“奶奶，再装点儿包子。”</p>

姜莱餍足地打了个饱嗝，飞快掏出手机打开百度，把北小武指给他的那道数学题扫了进去。一眨眼的功夫，解题步骤跳了出来，姜莱飞快地扫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北小武再次进屋，他才摆出懒洋洋的表情把手机揣回去。</p>

“看好了，”姜莱得趁那道题还在脑子里热乎着赶快说，拉过矮几上的演草本就刷刷刷地写起来，“首先……其次……”</p>

姜莱嘴里一边念叨着，一边写。他的字是真的好看，也没刻意练习过，大概是从小学画画的，审美不允许自己写一笔丑字，一小排数字顺着笔尖流淌到纸上乖乖巧巧。</p>

北小武看着姜莱修长白皙的手指，自如洒脱地握着样式最普通不过的中性笔，视觉冲击却很强劲。他伸出自己的手偷偷放在姜莱旁边比了比，有点羡慕又有点嫉妒，气自己骨头还没长开，拳头有一点点肉乎乎的。</p>

“再次……最后……”姜莱无视北小武的小动作，一个完美的收尾，甩笔惊叹自己的记忆力还是那么超群，一年没好好摸过书本竟然还没有退化。他故作高深地清了清喉咙，曲指往北小武的额头上弹了一个脑瓜崩儿：“听明白没？”</p>

北小武不明白，斜飞着眼睛瞟姜莱，摸摸被弹过的地方，麻麻的有一点疼。</p>

姜莱却找到了点糊弄小朋友的乐趣，又按照刚才那个套路指着自己默写出来的解题步骤瞎扯了一遍。</p>

“现在明白没？”姜莱看北小武，再看看矮几一角上堆放的作业，心想今天有得玩儿了。</p>

北小武却盯着题目愣了半天，拿起铅笔把姜莱写给他的解题步骤翻了个面，刷刷地往草稿纸上涂涂画画。</p>

姜莱看小朋友这么乖巧，耸了耸肩，打开手机，准备玩会儿游戏。</p>

上午十点多，第一缕光照上门廊里的莲花大缸，缸里的水波光粼粼地又反射在正屋的房顶上。一时间屋子里安静至极，只有老旧座钟发出嘀嗒嘀嗒的沉重喘息。</p>

姜莱打了个呵欠，一股肉包子味。等待游戏开局间隙，他歪头往北小武的作业本上瞅了一眼，正遇上小朋友笑嘻嘻地扭过头来，把演草本往他面前一推：“做出来了。”</p>

“哦？”姜莱看被北小武推过来的演草本，解题步骤与自己刚才默写出来的完全不同，答案倒是同一个，一时有一点懵。他是真没想到，旁边这个小朋友还暗暗隐藏了真学霸的属性，一时胸口鼓涨，预感到未来几天自己或许会过得很惨，目光盯着房顶上那块跃动的光斑要背过气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