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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烛火在暗室中跳动,似乎随时都有可能熄灭,两个人影倒映在墙上,一个端坐纹丝不动,另一个却是浑身都在颤抖。急促的呼吸声显示着那人极度的愤怒。</p>
“谢科,当初你说职方司有大行动,而你不知道详情,是不是,你是不是这样告诉我的?”胡东双手据着桌子,瞪视着对方。</p>
谢科面无表情,点点头,“是,我是这样告诉你的。”</p>
“那么,你现在告诉我,你当初当底知道不知道详情?”胡东脸色有些狰狞,吼道:“谢科,看着我的眼睛,看着我,与你生死与共多年的兄弟的眼睛,回答我!”</p>
谢科抬起头,仰视着胡东布满血丝的眼睛,心尖蓦地颤抖了一下,有一股隐隐的疼痛似乎从那里迸发出来。收回目光,谢科平视着前方,抿着嘴一言不发。</p>
砰的一声,胡东两手重重地捶在桌上,烛火猛地一点,跌落在桌上熄灭,室中顿时陷入一片黑暗。“回答我!”胡东声嘶力竭。</p>
“我知道!”黑暗中,谢科平静地答道。</p>
“我操你妈!”胡东两手前探,他身高手长,隔着桌子一下子便揪住了谢科的衣襟,猛地发力,将谢科提了起来,一个干脆地过肩摔,咚的一声,将谢科摔在地板上,一个翻身便骑在他的身上,没头没脑地提起拳头便乱砸下去。</p>
拳拳着肉的声音夹杂着谢科的闷哼声,一连擂了四五拳,察觉到身下的谢科根本没有还手的意思,胡东提起的拳头慢慢地放了下来,“为什么不还手?”</p>
“如果你觉得这样能出气的话,那么便让你打好了!”谢科的语气仍是那么平静。</p>
胡东沉默半晌,从对方身上爬了起来,坐到桌边,扶起烛火,点燃。他知道,谢科从外表上看起来,好似一个弱不禁风的秀才相公,但论起打架杀人,丝毫不逊色于自己,只不过他的外貌容易欺骗人罢了,当年在定州,不知道有多少人因此而上了他的大当。</p>
谢科从地上爬了起来,整整衣衫,仍然坐到他的对面。坐下来时,脸上表情微微有些痛苦,显然刚刚胡东几拳着实让他吃了些苦头。</p>
胡东哼了一声,“既然充英雄,为什么又挡住脸不让我打?看着你这张小白脸儿便生气!”</p>
谢科苦笑道:“我天天要去衙门办公的,脸被你打肿了,打紫了,明天怎么见人,说家里后院葡萄架倒了吗?只可惜我还没有老婆啊!”</p>
哈!胡东失笑,他就是这种人,气儿来得快,散得却也快。</p>
“为什么要这么做?”胡东看着谢科,“你明明知道,我们明明可以阻止,甚至可以在定州设计等待袁方自投罗网!这是多大的功劳你知道么?”</p>
谢科哼了一声,“袁方甚什么人,岂是这么容易能捉到的,当年小姐费了多大的心劲,还是让袁方从从容容地逃离了定州,就凭现在定州监察院的那几个人,能拿住袁方那才有鬼?而且一旦让袁方闻到了味儿,抓不到他,我可就玩完了!”</p>
“总是可以试一试的!”胡东叹了一口气,“谢科,我现在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啦!”</p>
谢科沉默。</p>
“尚海波马上要进洛阳了!”胡东叹了口气,“定州那边也传来了消息,李院长在复州追查尚海波下落时失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一百多弟兄葬身老爷岭。听说有可能是职方司下的手。”</p>
“这怎么可能?”谢科惊道:“这里面一定有玄虚。”</p>
“监察院也知道有问题,据说有可能是南方钟子期下的手。”胡东指指南方。</p>
“小姐隐退,钟子期可就抖了起来了!”谢科哼了一声。</p>
“也不能这么说,尚海波失踪是多大的事儿啊,摊在谁头上,谁都会乱了方寸,否则以李院长数十年的经验,岂会如此轻易着道,谢科,这事儿,你有不可推托的责任。要是李院长真出了生,我看你怎么交待?”</p>
谢科低下头,脸有些发白,“谁会想到这事儿能将李院长陷进去。”</p>
胡东冷笑一声,啪的一声将一张纸拍在谢科面前,“定州传过来命令,不惜一切代价,殂杀尚海波。”</p>
谢科一惊,“谁下的命令,大帅还是监察院?”</p>
“有区别么?”胡东冷冷地道。</p>
“怎么没区别!”谢科霍地站了起来:“尚海波进京,袁方是何等样人,岂会不知其中利害,他一定会布下圈套,引我们的人出来,让他一网打尽,胡东,你不要犯糊涂,这件事,做不得,至少现在做不得。我们可以徐徐图之。”</p>
“徐你妈个头!”胡东敲着桌子,“你我都是军人,军令如山倒,你知不知道?上头既然下了命令,我们便应当不折不扣地去完成,而不是去想有什么困难,即便有困难,我们也要想办法去克服他,而不是回避。”</p>
“而且,一旦尚海波投敌,你知道会给定州造成多大的损失吗?谢科,你是读书人,懂得比我多,你应该比我更清楚。”</p>
“你这是自寻死路!”谢科激动地站了起来,“胡东,我们在洛阳布下这个网络,费了多大的心血,小姐当年就吩咐过我们,不要动,任何时候也不要动,除非定州大军打到了洛阳城下。在此之前,洛阳网络就必须处在睡眠之中。”</p>
“可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监察院下了命令,我们就必须动手,否则就是违令!”胡东道:“这都是托你的福啊,兄弟,要是我死了,你每年可别忘了给我烧几刀纸,敬几杯我最爱喝的定州烈酒。”</p>
谢科咬着牙,“我不会允许你这样做的。”</p>
胡东冷笑,“谢科,别忘了,在洛阳,我才是头儿!”</p>
谢科瞪视着对方,“胡东,你想让洛阳的兄弟都陪着你去死吗?你明明知道这是一条死路,绝对行不通的。”</p>
“我知道!所以明天我动用的只是我手里的另一条单线,与其它人一点联系也没有!”胡东从腰里摸出一本小册子,“这是我们在洛阳的网络,有些你知道,有些你不知道,如果我死了,以后你就是头儿了。”</p>
啪的一声,谢科将册子掷还了回去,“胡东,你在洛阳现在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如果你落网了,你知道,职方司可以顺着你摸出多少线索吗?这本册子我不用看,就知道,如果你出了事,他们中的大多数都跑不了。”</p>
“你他妈的就这样盼着我出事?”胡东怒骂道。</p>
“我不认为你斗得过袁方!”谢科闷声道。</p>
“袁方也不是什么三头六臂,论算计,我是不如他,但现在他在明,我在暗,出其不意,说不定还能叮他一管子血出来。”胡东嘿嘿笑道。</p>
“袁方必定有所防范,胡东,算兄弟我求你了,你如果要动手也可以,但你千万不要亲自出手,你是洛阳的大头,如果出事,牵连太大你知道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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