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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安虽卑微，却也知道姑姑如今并不如意，他没有什么能帮得上的，只小心翼翼着道：</p>
“姑姑看起来很难过。”</p>
褚湉心中一撞，故意笑起来：“姑姑不难过，只是发愁你总吃不上饭，这样吧。”</p>
她暗忖下，方道：“你才进宫，要学的还多着，往后就跟着小寇子吧。”</p>
谢安听了果然欣喜，瞪大眼睛问：“真的？我真的可以跟着寇谙达？”</p>
褚湉笑中含了一丝欣慰，自己糟就算了，尚还能成全了谢安，也算是善事一件，何乐而不为。</p>
“自然，一会儿你就去找他，告诉他我说的，张谙达那边我去说，给你换个师傅又不是什么大事。”</p>
谢安喜出望外，说话间就要跪地谢恩，被褚湉一把拉住。</p>
“不必了，往后你好好学本事，别辜负我就是。”</p>
他重重点头，想了想，终还是开了口：“姑姑，我有个物什不知当交不当交？”</p>
褚湉疑问：“什么东西？我瞧瞧再说。”</p>
谢安不加犹豫，自怀里掏出张叠好的纸来，褚湉一见便知这是御用的笺，不免一怔。</p>
她轻手将它张打开，恣意的行书一展眼前，她认得出，这是皇上的字，虽是不常写来的行书字体，却依旧可识得。</p>
那笺上写着一行行并不相干的诗句：</p>
悲沧浪之浊波兮，泳芳池之清澜。</p>
眇赴海之清澜。映干霄之翠岳。</p>
勺明水以荐芳兮，三沐浴乎清澜。</p>
清澜浴晓日，烂漫黄金浮。</p>
清澜深几许，夏潦冬即空。</p>
浮烟澹寒鉴，断岸围清澜</p>
谁能重操杼，纤手濯清澜。</p>
霭霭眺都城，悠悠俯清澜。</p>
偏宜曲江上，倒影入清澜。</p>
何当同顾影，刷羽泛清澜。</p>
……</p>
满篇满眼既是“清澜”，褚湉面色淡淡，心中却百感交集，茫然无措。</p>
谢安看着她怔忡模样，径自说道：</p>
“小时候爹还在世，家里尚宽裕些，我也曾读过一两年书，识得几个字，那日万岁爷叫起儿，从寝宫出去时不留神从袖中掉下这个，旁人没发觉，我就拾了去，可人微言轻，又不敢肯定是丢的还是扔的，只自己暂且收着。”</p>
“可我见这上面似是有姑姑名字，便只好寻了时候交于姑姑。”</p>
褚湉回过神，抿了抿唇，只恍惚着道：“你想错了，这不是我的名字，此清非彼倾，好了，你先吃着，我回去了。”</p>
说着便把笺折好，塞进衣服里，提步而去，谢安望着她的背影，咬了一口手上的八珍糕，心想，此地无银三百两，这些话骗骗三岁小孩就得了。</p>
他入宫以来，只有在宋倾澜这里得到过几分温暖，心里便敬爱非常，格外珍视。</p>
谢安虽年龄小些，却已知事，他从字中看穿了些许，如今姑姑冷遇，他不过低等小太监，却也愿为她力所能及一些，随即将这个交给她。</p>
他希望姑姑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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